徐蓁蓁回頭,眼底有一閃而過的窘迫與慌張:“爸。”是徐平徵市長。他走過來,對姜九笙點了點頭,再看向徐蓁蓁:“向姜小姐道歉。”語氣是徐蓁蓁少見的嚴肅。她不可思議:“我為什麼要向她道歉?”徐平徵根本不由分說:“先道歉。”因為是後來認領回了徐家,她父親對她心懷愧疚,一向很縱容,還是第一次這樣嚴厲,甚至有譴責的意思。徐蓁蓁氣不過,咬著牙,就是一聲不吭。氣氛僵持不下。姜九笙神色不驚不懼,沒什麼波動:“沒關係,可以不用道歉。”她看向徐平徵,神態自若落落大方,“不過,還是要建議您讓令愛再聽一遍您的演講,我聽過幾次,每次都受益匪淺。”說完後,漫不經意似的添了一句,“裡面有句話,我很贊同。”徐平徵順其自然便問了:“哪一句?”姜九笙不疾不遲地回:“禮儀不僅是口語,也是形體。”這是徐平徵在江大演講時說過的話,圍繞的論點是素質教育,不拘泥表面形式,不倡導奉承主義,是日積月累裡身體力行出來的教養。用他的話來影射,切中要害,又不至於讓人難堪。真是聰明又懂進退的小姑娘。徐平徵眼裡,多了幾分欣賞與認同。該說的都說了,姜九笙欠了欠身:“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失陪了。”莫冰跟上去,等走遠了,才對姜九笙說:“我聽說徐市長很疼愛這個女兒,他會不會偏私為難你。”剛才那一番話,以徐蓁蓁的情商可能理解不了,不過莫冰聽出來了,姜九笙是委婉地和市長大人討論了一下他女兒的禮儀問題,當然,這個問題十分打臉,徐市長在任期間,很抓素質教育這一塊,結果,他女兒這麼拖後腿。莫冰不是很理解,徐家那樣的家庭,怎麼就出了徐蓁蓁這麼個端不上臺面的。話說回來,到底是市長千金,這麼不給面子萬一市長大人發難怎麼辦?“不會。”姜九笙胸有成竹似的,淡定得很,“徐市長是個有風度的人,應該不會遷怒說實話的人。”確實是大實話,徐蓁蓁的教養,實在欠佳。莫冰心裡挺舒坦,就喜歡姜九笙這種不動聲色的攻擊力,她那張嘴,有時候也是挺毒的,而且越來越像她家時醫生,凌厲霸氣又不失風度涵養啊!別墅大門外,徐平徵父女沒有急著進去,姜九笙一走遠,徐蓁蓁就發作了,十分氣急敗壞。“爸,你幹嘛要對她那麼客氣,不就是個藝人。”語氣裡,有她的優越感,還有毫不掩飾的嘲諷與鄙夷。徐平徵不敢相信,一向乖巧溫順的女兒居然如此跋扈:“蓁蓁,你還不懂?”“不懂什麼?”徐蓁蓁還氣沖沖地,瞪著姜九笙走遠的方向,很不甘心。見她半點悔悟的都沒有,徐平徵愀然變色:“你的禮儀和容人之量都學到哪去了!”徐蓁蓁被吼得一愣,半天才緩過神來,捱了訓,委屈得不行,她憤憤不平地頂嘴:“我才是你女兒,你怎麼還幫著外人來數落我。”她義正言辭,完全沒有意識到錯誤。徐平徵審視了她很久,似有話說,卻只是嘆息了一聲,什麼都沒說,眼底全是失望之色。她沒見過父親這樣不假辭色的樣子,也有些怵了,不敢在忤逆,放軟了語氣:“好了好了,我知道錯了,下次不這樣了,你別生氣,嗯?”她親暱地挽住徐平徵的胳膊,乖乖巧巧地服軟,“爸,別生氣了好不好?”到底是自個兒的女兒,這麼一撒嬌,徐平徵也氣不起來了,反倒生出幾分愧疚來:“爸爸也有錯,平時光顧著忙,都沒有好好教養過你。”她被認回徐家時,性情已經養成了,他又一心從政,除了給她富庶的生活,平日裡在家的日子都極少。想來,都是他這個當父親的失責。徐蓁蓁嬌俏地衝父親眨巴眼睛,笑逐顏開地逗趣:“父親大人日理萬機,為民請命忙於國事,小女可不敢佔用您的時間。”徐平徵被女兒逗笑了。溫家別墅的花園很大,這會兒,賓客盈門,十分熱鬧,黃昏的晚霞緩緩落了西山,掠著香檳玫瑰而過,撲面而來的風都帶著香甜的氣息。溫家老爺子近幾年身體不大好,基本放權給了二女兒溫書甯,生日宴正逢老爺子在國外將養,可即便老輩的溫家家長不在,也無誰敢小瞧了溫家的影響力,到場的賓客大多是政界或者商界的知名人士,也有不少影視圈裡舉足輕重的人物,雖說是生日宴,但商業氣太重,逢場作戲與阿諛奉承自然是隨處可見,姜九笙興致索然,端著杯酒,自顧自飲。“還以為你不來了呢。”是東道主過來了,一身紅裙,格外得張揚漂亮。姜九笙放下酒杯:“我應了你的邀請,自然不會食言。”溫詩好上前,從桌上拿了一杯酒:“怎麼一個人喝酒,宴會很無聊?”“不熟。”姜九笙言簡意賅,沒有多聊。門口,有新客進門。溫詩好放下杯子:“不好意思,先失陪一下。”她起身前去招待。姜九笙不大在意,繼續品她的酒。莫冰環顧了一番,連連嘖舌:“難怪徐蓁蓁狗眼看人低,今晚溫家怕是聚齊了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