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蓁蓁被拘留的第二天,蘇萬江嫌疑排除,無罪釋放。姜九笙離開警局時,在門口碰到了蘇傾,她像是漫無目的,走來走去,徐青久跟著她,撐了把很大的黑傘,亦步亦趨。蘇傾也看到了她,驚喜地招手:“笙笙。”姜九笙撐著傘走過去:“你來接你父親?”她搖頭,一口否認:“誰說的,就是天氣不錯,隨便溜溜。”天氣不錯?雨下得真溫柔呢,風很大。姜九笙也不拆穿她:“我先走了,時瑾在醫院等我。”蘇傾擺擺手,煞有介事地說:“去吧,我再隨便逛逛。”和姜九笙揮手作別後,蘇傾繼續閒庭信步地漫步,徐青久把傘朝她那邊傾,在蘇傾第三次路過這條路時,他蹙著眉拉住了她:“再往前逛,就是警局了。”蘇傾一臉驚訝:“是嗎?”她目光似有若無地飄過不遠處,故作輕鬆,“我沒注意,怪不得狗仔不跟了,原來是到了警局門口。”徐青久看了她一會兒,戳破了她的心思:“蘇傾,想去就去吧,他畢竟是你父親。”她嘴硬:“我氣還沒消呢。”扔下這一句,她扭頭就要走。身後,蒼老的聲音喊:“傾傾!”蘇傾頓住。蘇萬江從警局門口小跑出來,他當時進警局的時候,沒有穿外套,就一件洗得陳舊的長袖,皺巴巴的,這兩天變了天,很冷,他瑟縮著,本來就駝,顯得更矮,雨不大,白茫茫得像霧氣,落在他花白的頭髮上。“傾傾你來了。”他好像很驚喜。蘇傾轉過身去,冷著臉:“我不是來接你的,只是路過。”蘇萬江笑,兩鬢斑白,眼角都是皺紋:“能見到你就好,以後可能就見不到了。”蘇傾張張嘴,失聲。應該是很冷,蘇萬江抱著手,也不敢靠得太近,就往前走了兩步:“傾傾,我回老家去了,你好好保重。”說完,他看徐青久,眼珠渾濁蒼老,爬著紅血絲,“我家傾傾以後就拜託你了。”從鬼門關走一遭回來,心境就變了,人到底是老了。徐青久看了看蘇傾,她面無表情。雨越下越大,蘇萬江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我走了。”說完,他轉身,朝後擺了擺手,彎腰駝背地穿梭在雨裡,雨珠落得密密麻麻,隔了水霧,將視線模糊。他一走一跛,走得很慢。不記得是哪年了,蘇萬江賭博輸了錢,被人打斷了一條腿,後來下雨天就會疼。蘇傾吸了吸鼻子,跑出了徐青久的傘裡,追著過去了。蘇萬江停下來,回過頭看她。她把外套脫了,扔給他,語速很快,像是不耐煩:“尾號7988那張卡,我每個月會給你打飯錢,一分都不多隻夠你吃飯,你要是再賭,餓死了我都不會管,我說到做到。”蘇萬江抱著她的外套,紅著眼睛套在身上,他說:“我以後不賭了。”擺擺手,“我走了,你回去吧,下雨呢。”又擺擺手,他走了,小跑著,一跛一跛。他身材矮小,從監獄出來,瘦了一圈,即便是穿著蘇傾的外套,也大了一截,他抱著身子,越跑越遠,遠遠看過去,像個腿腳不便的小老頭。五十多歲,怎麼就老成了這樣。蘇傾蹲下,抹了一把眼睛。徐青久也蹲下,給她撐傘,用手指給她擦了擦眼睛:“不哭了。”她抬頭,眼眶通紅:“我沒哭,是雨水進了眼睛。”“嗯,沒哭。”他一隻手拿著傘,用一隻手把她抱進懷裡。她把下巴窩在他肩上,吸了吸鼻子,看著消失在雨裡的背影,視線模糊,有淚盈於睫:“我就是覺得,蘇萬江很可憐。”她有點哽咽,沒往下說。徐青久拍著她的背,他就是覺得,他女朋友真善良。第二卷 296:小包子時天北,景瑟見家長細雨濛濛,下得纏纏綿綿,一場秋雨一場寒。警局前的路口,泊了一輛銀色的沃爾沃,姜九笙撐著傘走過去,桃花眸裡浸了水霧,眼角蘊著紅,潮溼又水潤,看著車裡的人。“你怎麼來了?”時瑾開了車門,接過她的傘:“來接你。”姜九笙坐到副駕駛:“知道了?”徐蓁蓁的事,她並沒有特地告訴他。時瑾頷首:“嗯。”她沒有多作解釋:“回家吧。”“好。”關上車門,時瑾抽了幾張紙,擦了擦她小短靴上的水漬,手指碰到她裸露著的小腿,有點涼,她今日穿了一件黑色的長裙,搭配風衣和短靴很好看,裙子剛過小腿肚,她在裡面穿了襪子,只露出一截嫩生生的小腿。今天天氣才十八度。時瑾從車上拿了件薄毯,蓋在她腿上,沒捨得說她,回去把她的裙子都換成褲子好了。“笙笙,”他靠近,給她扣好安全帶,“是不是因為我?”他問徐蓁蓁那件案子。想來,她做了什麼壞事,他應該都知道了,為了將徐蓁蓁繩之以法,手段確實不太夠磊落光明,耍了一些心計,也鑽了一些法律空子。她點頭,認了:“嗯,誰讓她潑硫酸。”她伸出一根手指,在時瑾臉上輕輕戳了兩下,“這麼好看的臉,她都下得去手。”那個女人太壞,一點善心都沒有,咎由自取。時瑾抿著唇笑,喜歡她這麼護著自己的樣子,喜歡她為了自己可以不要原則,抓著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