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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秦文玉對著梁遣沉默了很久,大概實在是溝通無能,放棄了說話。按道理說,好吃懶做的人在哪都不會太受歡迎,再加上這個天師總把鬼捉到家裡來,秦文玉也曾想過把梁遣趕出去,但每次梁遣一聽到他要趕自己走,整個人就像落了水的貓,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縮在門邊,凡碰到秦文玉出門,必定要一言不發地盯上半晌。秦文玉脾氣好,看他這樣也是半覺得好氣半覺得好笑,便問他:“若你真想找個安身之處,我倒是可以為你介紹門戶,短工長工都有,你看怎樣?”梁遣搖了搖頭,“這院子挺舒服的,我能不走嗎?”秦文玉覺得自己太陽穴都開始跳了,“我的房子,你付房租嗎?”沒想到梁遣點了點頭,“付七年的房租可以嗎?”秦文玉以為自己聽差了,這人明明一分錢沒有,卻張口就來七年房租,莫不是瘋了。“七年房租,算你住西廂最小的屋,只收你每月五大洋,七年也要四百二十大洋了,你才下山不久,哪有這麼多錢,你若實在不願做工,我便再為你尋去處吧。”梁遣撓了撓頭,默默唸了下四百二十大洋,起身晃盪著走出了常平巷。秦文玉愣了一下,心裡有些空蕩蕩的,沒想到他真走了,但總歸是甩掉了個包袱,秦文玉嘆了口氣進了屋。沒了梁遣,日子清閒了好些天,秦文玉前三天出門還會往牆角望上兩眼,時間一久也漸漸把這事淡忘。秦文玉以為那人就這樣走了,自己不過救了個沒心沒肺的,全當積德了,沒想到還是聽到了關於那人的訊息。學堂裡都是縣裡的富家子弟,訊息也傳得快,聽說隔壁縣來了個大帥,帥府中常常鬧鬼,有個叫梁遣的天師只去了一晚便抓住了三隻鬼,差點把那大帥嚇暈。“帥府清淨了,梁遣居功甚偉,大帥要奉他為座上賓!”學生在底下嚷出了聲,秦文玉眉頭一皺,敲了兩下戒尺,寒聲警告:“子不語怪力亂神,學堂之上怎可宣揚鬼神之事?”學生們悻悻然把腦袋縮回書本後面,裝模作樣地讀起書來。秦文玉還想認真上課,心裡卻惦念起這件事來,原來梁遣早就有了更好的去處,怪不得不再來找他了,唏噓是有,倒不覺得多生氣,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自然之理罷了。可還是煩得很。那天放學後,秦文玉繞遠路買了一罈清酒,迎著漸矮的斜陽回家。不曾想門口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等著他,秦文玉的腳步頓住,這人的背影的看起來有些眼熟,一個名字慢慢浮上心頭。那人轉過身,又像貓似的瞪圓了眼,他笑著喊道:“秦先生!你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晚啊?”秦文玉愣怔了片刻,疑惑地問道:“閣下不是去了帥府嗎?”梁遣想起什麼似的,趕忙從腰間的袋子裡倒出一個更大的袋子,看起來鼓鼓囊囊的,再看梁遣一副受不了了的表情,便知道這個袋子有夠重。秦文玉趕忙幫他抬了一把,果真是沉甸甸的。“你這裡面裝得些什麼?”“房租啊,四百二十大洋,一個不少,那元帥還想用一個叫支票的東西忽悠我,說一張紙就抵得上這麼多大洋,我才不信,讓他家傭人數了四百二十個大洋給我。”梁遣還有些得意地微微仰頭,秦文玉只覺得哭笑不得。“後來我就讓他常住了,畢竟付了那麼多錢,再趕人走,我也太不留情面了。”秦文玉說完,碗裡最後一顆榨菜都被陶慕嘉挑乾淨。秦文玉還有些話沒說完,他記得自己偶然問過樑遣為什麼要付七年的房租,梁遣給了他個摸不著頭腦的答案——“為了保護你。”不過這些事,也不足道了。陶慕嘉聽他說完,憋笑憋得辛苦,這梁先生倒也真是個“妙人”。他好不容易整理好表情,到前臺結賬。這個點吃午飯的都吃完了,該上學該上班的都各自去,飯店裡沒什麼人,陶慕嘉剛剛搜了下“北山學堂”,秦文玉說是岐山縣方圓十里頂有名的學堂,但網路上一點痕跡也沒有,他只好向老闆打聽打聽。“老闆,問你個事可以嗎?”“什麼事?”“那個,你知不知道以前在縣城裡的北山學堂?”“北山學堂不知道,不過市一中倒是有個‘北山’牌匾,想金榜題名的都喜歡去那照相,你是外來的吧?肯定是聽外邊的人說的。”“那可巧,多謝老闆了。”出了飯店,上了輛直達的公交,陶慕嘉小聲問秦文玉是不是這條路,可別走錯了。秦文玉飄來飄去看看,有些不確定的點點頭,這裡的變化實在太大了,他的記憶早已無法跟上,只能勉強判斷。北山學堂在老城區的北邊,略顯偏僻,原先是說讓學生們靜心學習,但隨著城市的改變學校旁邊寧靜的老巷也變成了繁華的商業街。陶慕嘉在的商業街下車,學校和商業街只隔了一個轉角的距離,風景截然不同,鬱郁蒼蒼的樹叢掩映下,白牆青瓦靜靜矗立,硃紅色的牌坊立在臺階之上,上刻著“北山”二字。此時正在上課,這一片安靜得只能聽見風穿樹葉簌簌聲和鳥兒的啁啾。陶慕嘉隨便找了家奶茶店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