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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撐著點燈的長竿,仰頭看向琉璃瓦外的星空,沒有月亮的夜晚,也沒有團圓。“獨孤啟。”陶慕嘉的說話聲把他喚回了神,獨孤啟轉頭看見陶慕嘉拎著食盒站在樓梯口,不解地問道:“大人今日不該進行家宴嗎?”陶慕嘉無神地笑笑:“哪有什麼家宴啊。”獨孤啟想起陶慕嘉白日對他說的話,頓時有些尷尬,“抱歉……”“沒事,下來吧。”“嗯?”“現在沒人,不會有人知道你不在上面的。”“哦!”獨孤啟笑起來,把手裡所有東西都放下跟著陶慕嘉下到第八層。天閣第八層,有一個外推的陽臺,恰能看見皇宮的方向,陶慕嘉把吃食擺放好,招呼獨孤啟過來陪他吃飯。陶慕嘉心裡有事,吃飯也不說話,獨孤啟看著他便也吃得慢。飯吃到一半,陶慕嘉突然說:“過了今日,你也到十三歲了。”“是。”“當年讓你來時,似乎是到十六歲才能離開。”獨孤啟想想,確實如此。“大人怎會突然提起此事?”“還有三年你就能回家了啊。”獨孤啟苦笑道:“還有三年呢。”“我還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家。”“大人若是不介意,可以告訴啟大人的家鄉在哪,啟回去之後可以代為傳信。”陶慕嘉只能搖搖頭,“算了,我幹嘛總跟你說這些事,要是你都能傳信了,我又為何不能回去。”獨孤啟頓了一下,愣怔地看著他。“初三我進宮一趟,你有什麼想對你母親說的,寫下來,我替你傳信。”獨孤啟放下手中的碗筷,從衣襟裡摸出一封信遞給了陶慕嘉,他深知自己不能出得了這座閣樓,這封信早已寫好。陶慕嘉不看便接過來收進袖袋,倒是想問獨孤啟:“我若是不開這個口,你這封信該當如何?”獨孤啟笑著看他,“那便只能燒掉了。”兩人吃完飯,陶慕嘉開啟一扇門,把獨孤啟拉到陽臺上指著他看世安宮的方向,那裡光線雖弱,但還能看出一些面貌,看起來有些人氣,獨孤啟知道阮茗箏過得還好就放心了不少。初一落雪,賓客登門,初二掃雪,公族拜訪,陶慕嘉再沒上過天閣頂,不過有了陶慕嘉的特准,獨孤啟時不時從頂層下到第八層,推開門,趴在欄杆上看陶慕嘉在庭院裡走動的身影。陶慕嘉穿著一身藏藍色長袍,衣尾長長的拖在白色的雪地上,如瀑的黑髮幾乎垂到腳踝,大概由於常年坐在天閣上,面板幾乎和雪一樣白。平時有人他不得不整裝,沒人的時候就披散著頭髮,在院子裡堆雪人,下人們趁著天冷也縮在房間裡,前院就剩他和獨孤啟。廉國地處北方,雪大如鵝毛,紛紛揚揚地從天空落下,把青絲都染成了白髮。這年頭沒有胡蘿蔔,陶慕嘉只能拿樹枝和果子當眼睛鼻子和四肢,然後用樹枝在其中一個上面寫上了獨孤啟的名字。天氣太冷,他的手凍得通紅,他把手揣進袖子裡,抬頭看向獨孤啟。獨孤啟腦袋擱在手臂上,看著他的動作忍不住笑,看了半天又轉回到房間裡找紙筆寫了些東西,揉成團扔了下去。陶慕嘉撿起來,上面寫著,“大人,另一個雪人叫什麼名字”,他的嘴角漸漸放平,然後把紙團再次揉起來。第二個雪人,叫滕羅,還是叫陶慕嘉,他沒有定論。他抬頭對獨孤啟做口型說:“回去吧,外面冷。”獨孤啟點點頭,關門回頂層,陶慕嘉把樹枝扔下,離開了前院。庭院裡只剩兩尊雪人。初三進宮,陶慕嘉照例去和廉查說說話,再帶著獨孤啟的信去了世安宮。世安宮總是比不上其他宮,雪都沒到了腳踝也沒人掃,宮殿裡寂靜無聲,只有幾個房間掛著厚厚的簾子,他走到寢殿外,敲了敲門。阮茗箏清冷沙啞的聲音傳來,讓他進去。屋子裡還算暖和,阮茗箏又在縫縫補補,大概是給獨孤啟的東西。阮茗箏見到他,明顯有些詫異和不安,不過很快調整過來,放下手中的東西,向陶慕嘉行禮。陶慕嘉這次來沒有帶著侍衛來,自己搬了個凳子坐到阮茗箏前,把獨孤啟的信遞給她。“獨孤啟惦念著你,讓我帶信給你。”阮茗箏有些緊張地接過,慌張地開啟信封,看見裡面沒說些不好的,神色才緩和下來。“你有什麼想給獨孤啟的,我也可以替你送給他。”陶慕嘉看向阮茗箏身旁那些衣服。阮茗箏撫摸著手邊那些衣物,把東西交給陶慕嘉。“都是我的錯,也不知道阿啟現在是胖了還是瘦了,這些衣服,都是我記著他的樣子做的,希望還能合身。”陶慕嘉笑笑,“他確實長高了些,不過這些衣服,他也穿得。”阮茗箏彎下嘴角,不多說話,把手中地東西交給陶慕嘉,戀戀不捨地放手。“多謝國師大人。”“你不必謝我,你該謝你的孩子,若是沒有獨孤啟,你們現在都不可能平平安安的,我知道你心中有恨,不過為了你的孩子著想,我給你個衷告,暫時把仇恨放一放。”阮茗箏捏緊了手中的手帕,低下頭,啞著嗓子說:“多謝國師大人教誨,妾身一定不再衝動行事,之前之事,大人寬宏大量不再計較,妾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