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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們提前做好了準備,物資充足,室內安全得像個堡壘。宋菀穿著厚毛衣,站在窗前往外看,積雪讓所有景物都連成一片,突起的屋頂像是一個個膨脹的大白饅頭。吃過早餐,宋菀洗了一個澡,側坐在火邊擦著頭髮。臉皮讓火光照得發熱,她退後了些,往葉嘉樹那兒看去。“你在做什麼?”“下象棋。”他們翻遍了,除了看電視,這是這房子唯一僅剩的娛樂方式。宋菀把椅子拉過去,湊攏去看。“我一直挺好奇,”宋菀說,“我沒聽你提過你父母。”“我媽在我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就去世了,肝癌。”葉嘉樹自己將了自己一枚棋,“我爸後來再婚了,沒維持幾年,又離婚了。後來他去了菲律賓,跟當地一個女人結婚了,生了好幾個小孩兒。現在過得怎麼樣我也不知道,好幾年沒見了。他很少給我打電話。”宋菀沉默著。“他對我很失望。讀初中的時候,我不好好學習,非要玩什麼搖滾,他打了我很多次,我都屢教不改,他就懶得管我了。”兩枚棋子被他捏在手裡,換來換去地玩,“……我媽是小學老師,我名字就是她起的。陳斯揚說,我這個人配不上這個名字。”“我不覺得。”葉嘉樹低頭看去,宋菀眼底含笑,她說:“要這麼說,我也配不上我的名字。”“我也不覺得。”兩人都笑起來。門被雪堵了三天,最終葉嘉樹從窗戶翻出去,拿鐵鍬把雪鏟乾淨。他搡了搡門,宋菀將門從裡面開啟了。“你要不要出來呼吸一點新鮮空氣。”“我怕冷。”“不冷,沒颳風。”宋菀戴好圍巾手套,穿上防水的棉鞋,從屋裡走出來。積雪松軟,一踩便陷下去一個坑。他們停在院裡的車被掩了一半,葉嘉樹站在車邊朝她招手,“過來。”等宋菀走到近前,葉嘉樹忽地將她攔腰一抱,宋菀趕忙伸腳急蹬,慌裡慌忙地爬上了車頂。葉嘉樹緊跟著爬了上去,在她身旁坐下。她怕摔下去,還維持著跪著的姿勢。葉嘉樹圈住她的腰,“坐正,別怕,你摔不下去的。”兩人都坐正,視線越過院子的圍牆,瞧見一片茫茫無際的白,很遠的地方有模糊的昏黃色光點,那應該是哪家點上了燈。宋菀說:“我其實很討厭冬天,南城的冬天雨下個沒停,又冷又潮溼。”葉嘉樹低頭去看她,雪光映在她眼裡,黑色的眼瞳清而明亮。自初見時他就發現她有雙極其勾人的眼睛,她望著他的時候,他能看到一種清澈的慾念。“……現在我倒希望這場雪下得更久一點,最好永遠都別停。”“那不行。”葉嘉樹笑說,“再下雪我們就要斷糧了。”“還有兩條魚呢,煮了吃掉,然後我們就聽天由命吧。”“那也不行。聽說這兒春天來了很美,凍湖化了,山變綠,羊也出來吃草,小孩兒放風箏,風箏線幾百米長,飛到天上就看不見了……”葉嘉樹伸手,將宋菀搭在膝蓋上的手拿過來,很用力地握住,“……還想跟你一起看看。”宋菀從前不覺得開心是這樣簡單的一件事,看魚昏頭昏腦地撞上鐵桶,她會笑;葉嘉樹把菜燒糊了,她會笑;看著窗上凍出的冰花,她會笑;就連有時候在躺椅上打盹醒了,看見爐子裡跳動的火焰,她也會笑。現在聽葉嘉樹描述那樣一個清新的春天,她同樣笑了,說:“好啊。”“你冷不冷?”葉嘉樹側過頭去看她。“不冷。”她微微縮著脖子,衣領上的白色絨毛讓輕輕拂過的風吹得微微晃動,“……你還記得我們天開始放晴,夜裡常聽見掛在簷下的冰稜融化落在地上的聲音,或是屋頂上的雪水,一滴一滴敲擊水泥地面。化雪天冷得出奇,宋菀實在不願出門,但挨不過葉嘉樹的再三堅持,只好將自己裹成一個粽子上了車。“我現在對你有了新的認識。”葉嘉樹說。“怎麼說。”“以為你優雅精緻,事實上懶散還邋遢。”宋菀咯咯笑,“你不知道我是演員嗎,我還演過戲的,很老的一部片子裡演女四號。”“為什麼沒繼續當演員?”“多累啊,平常演得就夠多了。”“你在芙蓉路宅子裡確實演技一流。”“把自己活成另一個人好受點。”“但要我說的話,我還是更喜歡你懶散又邋遢,”葉嘉樹頓了頓,“我說沒說過我喜歡你?”“沒吧。”“那就不說了,你知道就行。”宋菀快要笑瘋,伸出手去將電臺廣播開啟,又開了車窗。廣播裡在放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