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安糯鬱悶的將習慣插進杯口,喝了一口。看來暗戀的人的心情都差不多。安糯低頭看了看手機。想著把奶茶喝完,再坐一會兒。然後就回去把畫裝進相框裡,送給陳白繁。半晌,客人拿著打包好的飲料往外走。開門的時候撞擊著頂上的風鈴,嘩啦嘩啦的聲音。安糯隨聲望去,恰好看到一個男人走了進來。穿著黑色的高領毛衣和灰色的長大衣,襯得整個人高大又斯文。他習慣性的把手上的電腦包放在距離點單處最近的桌子上。而後走過去跟江爾打了聲招呼。江爾抬起了頭,立刻揚起笑容。表情和剛剛提到那個人的時候很像,卻要生動數百倍。那是喜歡的眼神,誰都騙不了。安糯的視線慢慢的挪到男人的臉上。那個男人她中午才見過。是信樹。陳白繁的表弟。如果江爾說的那個人是信樹。那麼,信樹是……色盲嗎?安糯呆滯了片刻,怔愣著起身。將圍巾拉高了些,遮住半張臉,往外面走去。她突然想起 二十三點見狀, 陳白繁也顧不得別的了。直接上前扯住她的手腕,語氣著急:“你先別哭好不好?”安糯被他扯著, 腳步生生頓住。乾脆用袖子把眼淚擦乾淨, 紅著眼,板著臉看他。手腕一扭, 把他的手掙脫開。沒再跟他說話, 轉頭往家門的方向走去。陳白繁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確實騙了她,說什麼好像都像是在辯解。陳白繁從來沒這麼後悔過那天就這麼順水推舟的撒了謊。他抬腳, 幾步就追上了安糯的步伐。站定在她面前,彎下腰看著安糯的眼睛, 認認真真道:“我確實撒了謊, 是我不對。但在那之前, 我真的不知道你就是糯紙。”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你修稿,不是因為你是安糯才這樣。不管是誰, 他的態度都是那樣。可當時為什麼要隱瞞啊。好像也是因為,有那麼點好感。所以不想讓她知道, 不想讓她……討厭他。“知道了。”她低聲說,“我先回去了,沒什麼胃口。”陳白繁急了:“安糯!”安糯手上的力道鬆了鬆, 把袋子給他。“這個給你。”她的聲音輕輕的:“謝謝你請我吃飯,以後沒必要了。”陳白繁還想攔著她。眼前的人突然抬起眼,眼睛紅的像是要滴血。“別人不知道,你也不記得了嗎?”多人聯和起來騙她, 對於她來說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童年的陰影多麼影響人的一生,甚至將她的性格徹底改變。對陌生人再也沒有結交的慾望。對親近的人發了脾氣,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錯,動不動就想著道歉。唯唯諾諾的,像是低人一等一樣。他的動作一頓,表情也愣了下來。就這麼看著她緩慢的拿著鑰匙開啟門,走了進去。安糯回了家,直接藏進被子裡哭。外面的門鈴在響,放在一旁的手機也不斷的震動著。安糯把手機關掉,壓低了聲音在裡頭抽泣著,直到喘不過氣了才冒出頭來。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這一覺,讓她夢到了六歲的事情——陳白繁搬到她家對面的時候,她還沒開始上小學一年級。兩家人住得近,出了門就能遇見,一來二往也就熟悉了起來。父母因為工作忙,經常都要出差,安糯的飯很多時候都是在陳家解決。安糯對陳白繁的惡意大概是從第一次見面就開始了。當時她整個人躲在母親的後面,看著不遠處的那個比她高了一個多頭的男孩。又高又胖,跟瘦小的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其實那時候她也是挺高興的。突然就多了一個哥哥陪她玩,說不高興也是假的。那時候,幾個大人坐在沙發上聊天。安糯便跟著陳白繁進了他的房間,好奇的伸手,想摸摸桌子上的玩具車。可她個子矮,怎麼都碰不到。陳白繁坐在床上,也沒有幫助她的意向。很快,安糯停下了動作,眨著眼看他:“哥哥,你能拿下來給我嗎?”陳白繁不理她,直接躺到床上。安糯也不介意,以為他只是沒聽見,再度喊了一聲:“哥哥。”陳白繁一點兒都不想跟這個小不點玩,但父母不讓他出門,要他陪著妹妹玩。他現在只想等她快點走,就能出去找朋友玩了。想到這,陳白繁惡言相向:“我才不幫你拿,我看著你一蹦一跳還拿不到桌子上的東西可好笑了。”安糯揚起的笑漸漸收斂了起來,她的眼睛紅了,但也沒哭出來。她的發育很慢,上學前班的時候也是班裡面最矮的。安糯耷拉著嘴角,重複著安母跟她說的話。“我還小,我還會長高的。”陳白繁也不敢欺負的太過頭,冷哼了一聲,沒再說話。安糯用小手抹了抹眼淚,看著陳白繁的身軀,想起在班裡聽到的詞。很生硬的開了口:“你這個,死胖子。”突然被罵,陳白繁立刻睜開了眼,完全沒反應過來。下一秒,他冷笑了一聲,指著門:“臭矮子,出去,別在我房間待著。”這次安糯真的受不了了,癟著嘴。在陳白繁瞬間開始驚慌的眼神中,嗚哇了一聲就開始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