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心跳如鼓。安望君心頭突然湧起了從未有過的洶湧的慾望,他要得獎。他要站在他身邊。他要和他在一起!蘇揚偷偷嘆了一口氣,終於解釋完了,小屁孩應該不會生氣了吧……哄孩子不容易呢……“那,我要拆了哦——”他緩緩舉起左手,食指與中指之間夾著一張黑金的信封。萬眾矚目之下,蘇揚右手撫摸上信封的邊緣,動作堪稱優雅溫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得多努力地屏住呼吸,才能讓手指不至於發抖。可別讓我失望啊……孩子哭起來很難哄的……信封慢慢撕開,露出裡面同是黑金色的信紙。蘇揚撥出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全場屏息——“刷!”硬挺的燙金信紙抖開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全網,像火藥被引爆之前不堪重壓的火星。蘇揚睜開眼睛,倒映在漆黑瞳孔裡的名字是——“《七里巷》,安望君!!!”爆炸的聲音瞬間激起爆炸的流量,像彗星撞地球的衝擊波,攜帶著澎湃洶湧的力量沿著無孔不入的網際網路直刺而去。剛剛維修好了的網路伺服器也被這對有情人感動,亮起紅燈瘋狂打call,然後,又爆了。會場內的尖叫與喝彩久久不息,比起一個小小新人獎,肯定還是這頒獎嘉賓與得獎人之間的關係更加值得激動。三金影帝的哥哥給初出茅廬的弟弟頒獎,兩個人還剛剛死裡逃生幫助警方幹了一件大案子,這他媽才是最酷的好麼!小說都不敢這麼寫的好麼!而我們的主人公依舊坐在位置上紋絲不動,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林濤面朝著搖過來的攝影機笑得見牙不見眼:“這小子激動得傻了。”的確是傻了。怎能不傻呢。在蘇揚大聲念出自己名字的一霎那,安望君就知道自己傻了。是真的嗎……你不會騙我的吧……這種事開不得玩笑的……我、我現在腿好軟,站不起來啊……“……小祖宗,”安望君看見臺上的蘇揚朝他抖了抖手上的信紙,“還不過來?”安望君看見蘇揚歪著腦袋,朝他露出一排耀眼的大白牙,端的是陽光純良大家長的模樣,出口的話卻是十分不要臉——“難不成還得我抱你上來?”安望君身上的寒毛和所有人的尖叫一起爆開,在眾目睽睽的會場,他“biu”地躥出座位,沿途還踢到了一臉複雜的老段的鞋尖,蹭蹭蹭沿著臺階一路小跑就往臺上衝!從《七里巷》劇組所在的座位到頒獎臺,一共十九級臺階,不算遠的距離。大病未愈的安望君直接五步跳了下來!踏上最後一級臺階時還被纏在地上的轉播電線絆了一下,身體不由自主地朝前趔趄。蘇揚差點就要狂奔過去接住他,沒想到安望君搖晃了幾下居然穩住了,修長的腿去勢不減,直接衝上了頒獎臺!就在所有人等著安望君就像無數個狗血電視劇裡演的,最後女主【誤】如乳燕投林一樣飛撲進男主【對】的懷裡時,他停了下來,在距離蘇揚還有數米遠的地方。蘇揚緊繃著的手這才偷摸摸鬆開,無奈地嘆了口氣:“你這小傻子啊……”還差點以為你兜不住呢。此刻兩人面前的是經久不息的雷鳴掌聲,頭頂是雲消霧散的星幕月華。蘇揚抿著嘴唇,才勉強扯出一個算是穩重端莊的微笑,再堪稱紳士地後退半步欠身道:“歡迎你,我們的最佳新人。”喝彩聲再上一個臺階,臺下的樂行之杜若蘅抖掉一身雞皮疙瘩。安望君喘著氣,臉上快要燒起來,脊背卻下意識挺得筆直。他看著朝他伸出手的蘇揚,他看見蘇揚背後的舞臺、舞臺上的燈光、觀眾的議論全部模糊成了梵高的意識流畫作,五彩斑斕不斷旋轉的天地間,只有站在當中,朝他伸出手的蘇揚。果然還是你。像是卸掉了什麼重擔,安望君一直緊繃著的肩膀終於鬆弛下去。億萬關注直播的觀眾清楚地看見緊張了一晚上的少年終於露出了笑,漂亮的眼睛像一尾靈動的小魚,紅色的尾鰭彎成小鉤子的形狀,讓安望君整個人都鮮活明亮了起來。沒錯,就是這樣,張揚肆意,顧盼神飛!蘇揚在心裡拍爛了燈,恨不得衝出非洲大草原與遷徙的野馬一起跑圈,原來兜不住的不是他捧在手心養了近十九年的弟弟,兜不住的是早就淪陷的自己啊!短短几步路的距離,安望君一步一步,走得非常認真莊重。在距離蘇揚還有最後一步的時候停下,垂直於兩人的燈光剛剛好從他們面前的空隙裡射出,安望君望著眼前的兄長,未來的愛人,鄭重地伸出了手。你看,這一次,我真正握住了!……晚上九點半,晚高峰的尾巴還沒過去,一輛白色的rx-7穿過滾滾車海,引擎發出危險的怒吼,像一道利劍狂奔而去。目的地,自然是湖山路的家。直到被蘇揚按在門後強吻時,安望君才漸漸恢復了之前的慫樣,擔心最佳新人和頒獎嘉賓攜手跑路會不會有不好的影響。煩不了那麼多的蘇揚直接堵回去那張胡思亂想的嘴,毫無擔當地含糊道:“跑都跑了……”“也是……”安望君喘息著,靠著門才勉強站直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