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因為陸生身上流著人類的血不認同他做總大將,說白了還不是說給我聽的。”露草別過臉,垂下眼簾低語,“鯉伴還在的時候,明明不是這樣的,果然不是鯉伴的話……不行……”滑瓢注視露草的側臉,片刻後長嘆口氣,“你在著急什麼?”露草聞言一愣,不知道為什麼他會這麼說。“你有這個才能,不需要急於求成,一定能夠讓奴良組所有妖怪都認同,所以慢慢來就可以,或者,你要證明什麼?想證明給誰看?鯉伴嗎?還是組裡的妖怪?”聽完這番話,露草兀自陷入深思,著急?確實如此呢,自從他接受奴良組後反對的聲音明裡暗裡沒有少過,以他的個性是絕不會去不介意這些閒言碎語陰謀陽謀,可他們不認同他就是不認同鯉伴的決定,所以他想要證明給大家看,鯉伴的選擇沒有錯。露草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池水,迎上河童擔憂的視線便安撫般輕拍他的腦袋,一面對滑瓢說,“爸,你真的認為我能管理好奴良組嗎?妖怪之間的事我不是很懂,組裡的事務也都是牛鬼他們在處理。”滑瓢沉聲道,“這是鯉伴的決定,我相信自己的兒子。”“我……想讓鴉天狗去捩淚山叫牛鬼過來。”“想做什麼放手去做就好,我現在是退隱老人,不用一一向我報告。怎麼樣?有興致陪我這個老頭子喝幾杯嗎?”滑瓢說著讓納豆小僧端來酒水,河童也回到池塘吃小黃瓜去了。“如果不介意我用果汁代替的話。”露草知道滑瓢在安慰自己,也不再一副悲春傷秋的臉,和跡部通了電話後留下來陪滑瓢喝酒談人生,這一喝就喝到月亮爬上枝頭。似是被滑瓢酒杯裡散發出來的酒味燻醉,露草的雙頰微微泛紅,平時藏在心裡的話也在酒精的作用下說出口。“忽然覺得鯉伴認識我真是他這輩子最倒黴的事,如果可以選擇,他肯定不希望再遇到我……若菜本來不用死的,因為我才會被虛吃掉,山吹乙女也是,沒有我說錯話,說不定她不會走,說到底鯉伴的死也是因為我不夠強,那個時候我能打倒羽衣狐的話……如果陸生知道他無父無母是我的緣故,一定會恨我的吧,爸你也是,兒子兒媳都被我害死,難道一次都沒有怪過我嗎?”滑瓢輕輕晃動酒盞,看了眼帶上些醉意的人,“說什麼傻話,這不是你能決定的。滑頭鬼遭到羽衣狐的詛咒註定不能和妖怪結合生下孩子,就算沒有你,乙女也會離開,只不過時間早晚而已,反倒是在她走後,沒有你陪在我那傻兒子身邊,還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傻事來。”露草並沒有被他的話安慰,只有他知道就算沒有他的出現,鯉伴也會好好的,隨著時間流逝心傷慢慢癒合,然後遇上若菜,兩人結婚生子。“不過那個時候你突然消失對鯉伴的打擊的確很大,後來再見到你,你知道鯉伴有多高興嗎?不過他已經和若菜……”露草舉杯將椰汁一飲而盡,唇角扯起一個苦澀的笑,“我明白,畢竟過了一百多年。”“能夠認識你,鯉伴從來沒有後悔過。”“謝謝你,爸。”“好了,時間不早了,你不能吹夜風,我讓陸生送你回去。”“不用了,我一個人也可以回去。”夜晚的風徐徐吹動少年落至雙肩的長髮,木屐踩踏在地面上發出有節奏的聲響,瑩白的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伶仃冷清。其實滑瓢說的他都明白,但內心總有種無力感,其實他沒有告知滑瓢的是組裡有部分妖怪正聚集在一起商量暗殺陸生和他然後奪權,帶領他們的就是奴良組幹部元興寺會頭領元興寺,元興寺是生前犯下惡行死後埋葬寺廟專吃小孩子的妖怪,露草本來想暗自肅清,但在沒有確切證據下殺死幹部,他在奴良組內會更沒有威信。所以說他不擅長耍手段,幸虧沒有穿到□□皇帝后宮,否則他絕對是那種怎麼死都不知道的冤大頭。遇到這種情況,如果是鯉伴的話會怎麼做?果然我一個人的話……是不行的,鯉伴。“走路的時候不好好看路是不行的吧?”身後傳來戲謔的笑聲,露草這才回過神來,只見距離腦門十公分不到的地方赫然立著根電線杆,他忙退後兩步。“都說了我一個人也可以,爸也真愛操心。”露草能猜到是滑瓢不放心他獨自走夜路才讓孫子過來,不過他看上去有那麼讓人擔心嗎?他可是堂堂的死神隊長,在十三個隊長當中實力也是出類拔萃的。“不要這麼說,從你剛才的樣子來看我可一點看不出你一個人可以的樣子。”夜陸生單手扶著瀰瀰切丸揹著月亮走來,他在後面正大光明地跟了好一會都沒有發現,老頭子會擔心也是正常的。露草沒辦法反駁,抿著雙唇不說話。在這個現代化時代,兩個穿著打扮格外醒目的人並肩走在無人的深夜小路上,倒一點不顯得詭異違和。和白天的人類姿態不同,夜陸生有著天生的領袖氣質,且單看著身體輪廓像極了鯉伴,讓人不由感慨滑頭鬼的基因強大,祖孫三代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