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見應則唯,讓他出來說話!”孟霄樓凜聲一喝,右手一拂,半空倏然化現萬千劍影,如潑天大雨般落下。“你竟敢如此!”老者咆哮間,倏然劍影放慢,一個優雅淡漠的聲音出現。“退下吧。”隨著這聲音出現,天地倏然一靜,劍影崩解消散,剛剛下沉三丈的三座懸空山又升回至原位。隨後,道生天最高、也是最小的那座懸空山徐徐飛近,近得孟霄樓都能聽得到這座山上雨聲泠泠,輕敲細打地落在一個從竹林中走出之人的紙傘上。這人一身麻衣,步態悠然,待走出竹林時,他將油紙傘靠在肩上,隨意轉了轉抖去傘面上的雨水,傘沿下露出的半張臉無聲笑了笑。“孟兄,佳節時分,何事震怒?” 丹劫瓏枳閣四層,已過了整整一夜, 待拂曉時, 煉丹房裡再次轟然一聲炸響, 穆戰霆灰頭土臉地從丹房裡跑出來。外面的煉藥師個個神情扭曲,躲得遠遠地道:“帝子,你這是……在煉□□?”“就差一點,我感覺到了, 就差一點就能凝丹了!”穆戰霆以前是沒接觸過煉丹術,試了試後忽然覺得上手後十分有癮,一臉興奮地喊人再搬只丹爐來,顧不上被爆炸餘波炸得傷痕累累的身體, 又一頭扎進丹房。不一會兒, 其他的丹房裡陸續有頹喪的藥師走出, 尤其是亥洲來的那些藥師, 個個面露慍色。“是不是你們故意的?一次兩次炸爐也就罷了,連著炸了八次, 若非他一直干擾,我早就淬鍊藥坯成功了!”沒有參與煉製九品丹藥的藥師面露異色,此丹藥需淬鍊藥坯九次,凝丹壓縮九次,故而稱九品。這些藥師中品階最高的足有七品, 饒是如此, 還沒有人淬鍊藥坯成功。可是聽穆戰霆剛剛的意思……他已經淬鍊成功, 快到凝丹的地步了?詫異間, 亥洲來的藥師除了丹王都紛紛從丹房中走出,個個因丹火消耗過度而面色發白。他們雖失敗放棄,但不願承認,怒喝道:“以為故意用炸爐的手段影響我們就能煉製成功?不死真靈丹需消耗近化神期的真火,帝子又如何,區區一個結丹,想與丹王同臺競奪,何其可笑!”“道友慎言,連丹王都同意了,何必再惡言相向?”亥洲藥師冷笑道:“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山海禁決在即,別在開始之前又換了帝子,那才鬧笑話!”旁邊同行者幫腔道:“為丹王煉丹護法也是吾等職責,若他再失敗,就不準再煉了,以免再炸爐打擾吾洲丹王。”說完,七八名藥師就都圍坐在穆戰霆的丹房門前不走了。此時,隔壁一間安靜的丹房裡,氣氛正詭異。南顏挽閉著眼,臉上慢慢爬上一絲絲隱忍的怒意:“我能把你拍在我腦門上的符揭下來了嗎?”她現在的模樣好似被符定住的殭屍一般,兩手的腕脈被人輕按著,她發了牢騷之後,對方笑著說:“脂玉花在你體內經年留存,藥性已深入骨脈,再等十息就好。”南顏:“你不是騙我吧?”嵇煬:“怎捨得惡意欺騙阿顏?若是有此想,教我——”他還沒說完,丹房外轟隆一聲,好似天打雷劈般的響動傳來,隨即傳來一片喧譁。“……”南顏:“你想說什麼來著,要是騙我就天打五雷轟?”嵇煬目光移向門口處:“九品丹藥,確實是為難戰霆了……”南顏:“別轉移話頭,我跟你說……”南顏說到這兒,忽然臉色微變,只覺神識層面被千絲萬縷的靈氣絲滲入,在金丹下方的氣海深處,靈氣絲撥開氣海處濃霧般的靈氣,探向深處每個修士都有的靈根。若說金丹是樹幹,靈根就是樹根,樹根越粗壯,吸收的靈氣越龐大,對修煉越有益處。只是這般做法,好似被人探了底一般,油然而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羞恥感。“放鬆,我儘量……不失禮。”嵇煬安撫的聲音傳來。靈氣絲探入後,嵇煬的神色慢慢變得古怪,催動符籙生成的靈氣絲想把南顏真實的靈根顯現出來,但就在她的靈根堪堪露出一角時,南顏的靈力驀然竄動,一下子將所有靈氣絲斬斷。“誒?”南顏自己也察覺到了,她的七佛造業書忽然主動出擊,趕走所有外來的靈力。嵇煬徐徐將南顏的雙手放下,道:“你的靈力好像不喜其他人的靈力介入。”南顏也覺得奇怪,內視片刻後,道:“我還是分不清,只是覺得單純是個五靈根。你可看到我的了嗎?”嵇煬的眼中露出一絲瞭然之色,半晌,方徐徐道:“的確是金木水火土五靈根無誤,據我所知,赤帝一脈都是火靈根,南芳主也應是如此,你這五靈根想來是承自生父了。”彷徨許久,終於得到了一絲有價值的線索,南顏已十分滿足。也恰好此時後面丹爐中一股藥香從丹爐中滲出,起爐後,裡面三顆指甲蓋大小的赤皮丹藥躺在爐中。南顏看著那丹藥,只覺無論是成色還是品質都比墨行徵送的高出不少,道:“你這煉丹倒是厲害,怎不去奪孫大師的那寶貝藥札?”“我于丹器符陣都只修至堪堪可用,手頭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