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戰霆身後跟著的龍都修士太多,這麼多的結丹期修士一起傳送,恐惹寅洲生疑,遂決定只有穆戰霆隻身與南顏三人去北海,他們在這裡等待三日,如穆戰霆逾期不歸,才會前往尋找。南顏初來寅洲,看什麼都分外新奇,千里之遙的地方,利用傳送陣,半個時辰便到了。一出傳送陣,只有殷琊立即撲到一邊的樹後乾嘔起來,南顏對這個精緻的狐狸精已經無可奈何,只能把他連拖帶背的,一路飛至北海邊。寅洲的北海與別處並無不同,沙灘石崖,浩渺無邊,四人飛至一處高山上,嵇煬坐定後,並未動手,而是凝視著虛空,似在觀察什麼。那一夜般若泉相談後,嵇煬就不怎麼說話,似乎心中有事,南顏此刻見了,悄悄把穆戰霆拉到一邊。“你說,少蒼是不是緊張?”“應該是吧,聽龍主說,這靜夜謠是天底下最難學的琴曲之一,聽說非得是徹底靜心的人才能彈得出。”南顏有點慚愧,覺得自己為難嵇煬了,半晌,想出個辦法,把穆戰霆和殷琊叫到一側小聲比比。北海封妖大陣乃道生天巔峰之作,海面上下各有十八道陣法輪迴耦合,他雖得病酒,尚需覷準陣法變化的縫隙,才能將琴音送入封妖大陣中令南頤聽見。嵇煬正闔目以神念檢視北海外圍奇異的陣法運轉,忽然察覺南顏三人靠近,圍坐在他四周,一睜眼,看見他們各自提了只木魚在手。嵇煬:“……”嵇煬:“你們這是?”“是不是想不起來靜夜謠怎麼彈的了?”南顏關切道,“一定是海浪太大打擾你了,我們三個圍著你一起敲木魚,我們敲整齊些,你放鬆找找手感。”嵇煬按著琴絃的手有那麼一瞬間因使力過度而發白,下一刻,他聽見身邊木魚共海潮一色,梆梆響作一片,心魔海中陰祝鬧動,如墜煉化大陣。……酷刑。南顏敲著木魚,眸光湛然:“有沒有覺得靜心了一點?”嵇煬:“有,木魚伴古琴,這等配合前無古人,嵇某靈臺已清明。阿顏,收了神通吧。”南顏謙虛道:“我們也是隨手一敲,沒想到已觸控到器樂一道邊緣,下次我們共同探討一下吧,我還會敲金剛杵和紫金缽呢。”嗯厲害厲害,但是他始終覺得,南顏的腦殼有時候比較好敲。這麼一打岔,陣法又轉過一輪周天,嵇煬神識一直注意這邊,立即察覺有一處陣法縫隙渾然可用,撥絃在手瞬間,卻忽聽有琴聲主動從陣法縫隙中傳出。那琴聲……至悲。南顏也同樣聽到了,愕然道:“這……是在娘以前為我哼過的小曲呀。” 北海傳說北海封妖大陣縱橫近千里, 乃是修界最為強大的封印法陣,海上十八重正道道統,伏魔封妖, 海下十八重邪魔道統,以邪克邪。海下昔日妖國之大妖, 上不得突破,下受陣法消磨, 可謂萬無一失,乃是道生天在陣法一道上最高傑作。嵇煬觀察了這封妖大陣若久, 數度按上病酒琴琴絃, 兩個時辰內卻僅僅彈撥了三次。“如何?”“……此陣並非毫無破綻,只是它的破綻當世應無人能破。按理說當年南頤受刑, 應在陣法核心位置鎮守,我等在此處彈奏, 這琴音要透過十八重陣法才能到得陣法核心。”嵇煬說完, 竟就此收了琴, 道, “當下還不好說是否能聯絡上, 應尚需一日,他若聽見了,便會以琴語相回。”說話間,遠遠有人御劍而來, 看那傳來的氣息, 想來應是五六名結丹期的修士。“是寅洲的北海巡邏修士。”四人考慮了一下, 暫時躲在一側山岩礁石後隱蔽氣息,不一會兒只見一隊紅衣丹紋的修士御劍而來,個個負手臨風,看起來頗為自傲。寅洲尚紅,但寅洲之風俗,紅只能由赤帝瑤宮及下轄宗門的修士穿著,此時這隊修士懸停在南顏等人剛剛待過的地方。“……明日便可輪值了,這一年倒是真夠受的,妖氣靈氣駁雜,真懷念西皇山的靈氣。”他們說完,便立在原地不動,好似在等些什麼,不多時,虛空處裂開一道掌寬的細縫,從內中射來一隻紙鶴。紙鶴栩栩如生,扇動翅膀,傳出一個溫沉但卻疲累的聲音。“有勞。”那些巡邏的紅衣修士紛紛垂首下拜,等到裂縫癒合,其中一位修士一把把那紙鶴抓在手心裡。旁邊的修士問道:“我們明日便換值了,這都一年了,當真不為他送一次信嗎?”“太妃娘娘說了,他乃戴罪之身,不許為他轉達,更不準透露任何南芳主的訊息,都快換班了,別惹出事來。”那修士重新喚出飛劍,道:“南芳主忒也無情了,雖不是同胞所出,但多少也該來探問探問。都二十年了,只顧自己在外面閉關,真是不像話。”“哎,誰知道是不是閉關,沒準又在哪處遇上個可意的了。”“哈哈,若南芳主看上的是我,給她當牛做馬我也甘願。”巡邏修士們笑談走遠,一側的山坳內,殷琊和穆戰霆一左一右架住因被辱及孃親,怒扯佛珠要去打架的血手觀音。“小妹算了算了……”“對呀,戒嗔!戒嗔!”南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