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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我娘以前在這兒住的時候,一到過節就來看布袋戲,我去借個小偶給你表演個翻跟斗?”嵇煬看已是月上中天,接過她手上的東西,道:“盡興就好。”“好嘞。”趁戲中歇息的時候,南顏向攤主借了那糖葫蘆娃娃,又借了尊小生,哇哇呀呀地就給配起臺詞來。“……說時遲,那時快,大俠一把把小丫頭護在身後,說道,賊子爾敢!”“手起刀落,滿山的盜匪死的死,逃的逃,大俠對小丫頭說,以後誰敢欺負,就報上我的名字,龍傲天!”“說完,大俠一甩袖子,仗劍離去……離去……去……”大俠小偶一騎絕塵了一個胖胳膊的距離,被南顏輕輕放下,只剩下右手上的糖葫蘆胖娃娃形單影隻。嵇煬支著側臉問道:“結束了?”“還沒有呢。”南顏鼓了鼓腮幫子,繼續咿咿呀呀道,“大俠救了我,卻害我形單影隻落了相思病,旁邊的客官,你說他喜不喜歡我呀?”嵇煬一愣,卻見小娃娃拿糖葫蘆擋著臉問他——“快說,喜不喜歡我呀?”娃娃抵近眼前,操偶的人卻非要躲在娃娃後面,嵇煬頓了頓,唇邊綻開一個輕柔的笑。“喜歡。”南顏把小娃娃拿開,笑得也像是小娃娃一樣。“既然喜歡,你還不帶回家去?”“……”四下的喧擾有那麼一瞬間慢了下來,片刻後,嵇煬笑著搖了搖頭道:“左右你就是想買就是了。”“就買這一個嘛。”“隨你吧。”得了嵇煬的點頭,南顏興沖沖去買下這隻小偶,付錢時,看見聽戲的人一陣喧鬧,隨後所有人都看向道旁所植的桃李,指指點點議論不已。“少蒼,還不到春天呢,桃李怎麼都開……”南顏拉著嵇煬的手想問,嵇煬卻反手握緊了她的手。南顏一抬頭,看見嵇煬的側臉,如覆寒冰,一時訥訥不敢說話。“桃李逆時而綻,乃天下師瀝塵……會是他親自駕臨麼?”嵇煬低聲喃喃。 不孤南嬈曾經帶著女兒在孔州的北城定居,穿過三道清淨的小巷,走過兩戶闔家團聚的燭窗,越是靠近,南顏臉上的神采越是飛揚。“就怕我娘又一個人出去玩了,最近連我的信都不回了……”嵇煬一路聽著南顏小聲抱怨,待靠近了南家的舊居,他的目光終於從道旁盛放的桃樹上收回,看著南顏腳步越發輕快的背影,左手微抬似要去碰她,卻又很快收回。“這兒就是了,你要煉解毒丹的話在這兒就行,我把我的小屋讓給你,我和我娘擠一擠。”南顏說著,一把推開了木門。古朽的木門吱的一聲開啟,帶起一陣冷冷撲襲過院落的秋風,飄飛的殘破紙錢掃過南顏的臉,歸家的孩子臉上的笑容恍如被瞬間凝凍。“娘?”比起無人更可怕,也更直接的,是院子裡破舊的白綾,和滿地未燃盡的紙錢。南顏倒退了兩步,後背撞在嵇煬扶過來的手上,眼前一黑復又一明,再再昭示眼前的場景是真非幻。“阿顏。”嵇煬頓了頓,道,“我代你,進去看看?”南顏像是被燙著一樣縮了回去,點了點頭,背對他坐在門前的石階上對著空蕩蕩的長街發呆。怎麼會?怎麼會呢?她無所不能,怎麼會突然離開呢?南顏握緊脖頸上的珍珠,但這一次,珍珠卻不能讓她的心緒有分毫平靜的跡象。“是……隔壁南娘子家的阿顏回來了嗎?”鄰家的老婆婆聽見隔壁有響動,提著燈開門一照,看南顏在發呆,走了過來。“真是阿顏,唉……你要是早三個月回來該多好。南娘子是深冬的時候回來的,說女兒還會回來找她,就算……就算走,也不會走太遠。”“……我娘,是因為什麼?”“還是因為那樁心疾,說什麼都不願意看大夫。白日裡還能走,有說有笑的,到了晚上,她一個人坐在院子裡,就在那棵樹下,等我來給她送曬好的新棗時,她就離世了。”“那……”南顏抽了抽鼻子,忍了許久,低聲如泣地問道,“謝謝婆婆,我娘是安葬在哪兒?”“就在城外三里的月牙河邊,渡頭旁往右數第三個墳頭就是了。”南顏點點頭,斷斷續續道了謝,此時嵇煬也走了出來,手上拿著一封信,看南顏的模樣,溫聲道。“信上說要你去尋你舅舅……罷了,我先代你收著可好?”南顏嗯了一聲,拿袖子捂緊了眼睛,好一會兒,道:“我想去城外的墓地看看。”嵇煬再一次看了一眼旁側的桃李樹,卻沒有猶豫,點了點頭。南顏最後一次回頭看了看身後城中的萬家燈火,從未覺得它是如此疏淡,好似那些喧囂之物一瞬間從身側呼嘯而過,只剩下她身邊那雙溫如玉的手還在等她一起走出這鬼影幢幢的深夜…………月牙河畔的墓與旁的並無不同,一樣的青草蔓生,一樣的石碑生苔,只有旁側月牙河的波光格外青睞這裡,微潮輕湧間,連鼓譟的秋蟬都顯得格外溫柔。南顏一路上把嵇煬的手握得死緊,越是靠近遠方的重重墓群,越是腳步凝滯。忽然,嵇煬停住腳步。“少蒼?”南顏抬頭,卻見嵇煬眸光沉凝。“不太對。”他說話的同時,身影瞬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