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位道天上師目露激動之色,道:“酆都雛形已成,諸位同門,這八座塔代表除酆都外其餘八獄,稍後我們便各據一塔,只要取得天魔認可,便能成就酆都大帝,那幾個偽獄主各自為政,絕無可能與酆都大帝相抗衡,從此我們便可操手輪迴,鎮壓天道!”道生天等這一天等得太久,應則唯心在飛昇,並不留戀一界輪迴,酆都大帝便只能從他們中擇選。這些人的壽元不多,這是他們最後的寄望,即便不成酆都大帝,撈個獄主做做,待功成之時,也位比一洲之主。而就八位道天上師各自佔據一座獄塔時,圓湖外忽然傳出一聲怪響。這聲音彷彿流星曳過長空一般,隨後,懸空山外的虛空,裂開無數條縫隙,這縫隙彷彿有意識一般,放出一股無法抵抗的吸力,絕大多數道生天道徒來不及抵抗,便整個人被吸入裂縫中。最後一個就位的道天上師一愣之下,勃然大怒:“能轉移這麼多人,必是那豎子啟動了蒼穹斷界!你在哪兒?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給我現身!”化神第三衰一怒,立時整座懸空山震動不休,從山腰處猛然裂開一塊山岩,迅速朝著山頂飛來,但那山岩飛到一處裂縫附近時,卻忽然停住,無論道天上師怎樣發力,也紋風不動。岩石山道上,一個年輕人抱著一個年幼的小弟子,後者彷彿被驚呆了,愕然地看著這一切,道:“師、師兄,上師們怎麼了?”“人心不足而已,弱的時候想變強,變強了想更強,更強了後想恆強,所以總會幹出些神憎鬼厭的事。”站在那裡的正是嵇煬,大約是感受到了即來的一場嘴仗,便在那些老傢伙發功前,把抱在懷裡的小弟子塞進了虛空裂縫中,“年邁多病,得治治了。”小弟子乖巧地趴在裂縫裡,問道:“師兄師兄,我們修道,修到上師們這麼厲害的時候,都會變壞嗎?”嵇煬道:“大多數時候不是人心壞了,只是壞人老了而已。”小弟子擔心道:“你留下,會被罰嗎?我可怕他們罰我爬石階了。”“無妨,等我把這兒清理乾淨了,就把所有的石階都拆了。”小孩子就該養點肉,爬樓什麼的……跑瘦了硌手。也就是這麼一個念頭盤桓的功夫,四面八方的攻擊咆哮著朝他打來,隨便一個便是毀山翻海之能。下面佔據八座獄塔的道天上師估計著那塊岩石被打得投胎都要等十萬年才能拼回魂兒時,冷哼道:“獄塔只有八座,這時候潛入道生天,居心可見一斑,可惜,此地沒有叛徒的位置。”他剛說完,對面的人陡然變色。“當心!”眨眼的剎那,剛剛嘲諷的道天上師渾身一震,隨後整個人如同被定身一般僵在原地,背後同時也出現一個人影,輕輕一推,他的肉身便四分五裂,掉入湖中。“這就有位置了。”餘下七位道天上師並不能離開獄塔,他們腳下的獄塔已經啟動,一旦離開,便宣告放棄爭奪酆都大帝的資格,但是不離開,他們這些人加起來,也不能和真正的獄主抗衡。不過……就在眾人驚怒之時,道尊像的模樣漸漸清晰了起來,隨後七道烏芒飛向那些道天上師的方向,逐漸在他們頭頂凝成一頂帝冠的模樣。而嵇煬沒有。於是其中有人冷笑道:“你看看天魔是誰?一個道生天的叛徒,道尊不殺你已是恩典,還妄圖獲得認可,可笑至極!”這就是他們的自信所在,山海之間的道尊像雖被摧毀,但數百年的經營,他們仍能讓道尊作為天魔,唯有獲得天魔認可,才能成為酆都大帝,顯然叛徒沒有資格。嵇煬看起來並不在意,凝視著那烏芒閃爍的道尊像片刻,輕笑一聲,道:“我先前唯一不懂的是,為什麼師者從不親自出手去阻攔我,現在看來終於有答案了。”“你什麼意思?”“師者從頭至尾都沒有想過自己去做這個酆都大帝,不止是因為他只想飛昇,還因為從始至終……道尊和他屬意的酆都大帝人選,只有我。”有人困惑,有人憤怒,有人覺得可笑,但就在那七頂帝冠重重落在他們頭上時,所有道天上師的臉色都變了。血、骨、肉、魂、靈,在那頂象徵著獄主的帝冕戴上之後,急速地被抽離,所有人如同待宰的羔羊。“你們都是我的祭品。”嵇煬道。世間再沒有這樣奢侈的祭品,人界幾千年資源堆積出來的、整整七個已入“衰”的化神後期,而吸收了這樣的祭品後,中央的那尊道尊像終於活了過來。他逐漸縮小,身上的石層剝落,露出一個半透明的、層拄著柺杖的老者身影。嵇煬看了一眼道尊的腳下,並沒有影子,這顯然只是一縷幽魂,他凝視了半晌,道:“道生天三代弟子,見過道尊。”道尊睜開眼,與上一次山海之間遇見時那般瘋狂無智的模樣不同,此時他的眼底彷彿充滿了無邊的智慧,讓人一見之下不得不敬服。“本座知道,能走到酆都的,只能是我道生天的人。”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驕傲之意,拄著的柺杖掃開一隻碎裂的人手,道,“陪祖師走一截吧。”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