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顏見她剛剛從身上吸走了什麼東西,便知不能硬逼,勉強維持冷靜:“你是應則唯造出來的?難道連我娘死了……他都不放過?”“應則唯……”聽到這個名字,心魔驟然興奮起來,眼裡射出貪婪的光,“是了,我是從他的心裡生出來的,他同我打賭……要我當南芳主,我要是亂了他的道心,就能蠶食他,那可是近神的修為呀……”南顏咬得下唇漫出血腥,道:“你若賭輸了,是什麼後果?”心魔臉上的狂熱驟然一收,面露陰戾之色:“他困在我這兒多年,要是最後殺得了我……嘖,看著寄主再斬心魔,破界飛昇,可真不是滋味。”南顏瞳孔一縮,她終於知道為什麼應則唯要把她娘帶走了——他困於心魔多年,非要再殺南嬈一次,才能徹底放下凡心。……這是何等的病態才能做得出來這樣的事?!心魔好似窺見了南顏心中翻騰的憎怒,咯咯一笑,道:“我才剛降世,怕他怕得很呢,乖女兒,你同他有殺母之仇,我們聯手好不好?就假裝是一家人,他的道心抵不了這樣的美夢的,你連動手都不用呢。”“……別拿我孃的臉說這麼噁心的話。”南顏一抬血絲瀰漫的雙眼,全身佛力傾瀉而出,“七佛罰罪,封魔淨世!”空中磐音驟響,棺外的兩名化神修士發現棺槨上方一道千手觀音的虛像凝實,裡面傳出南芳主的痛呼聲。“誰在棺槨裡!”兩名化神立馬飛出,聯手想擊破那千手觀音的虛影,卻感到整個魂河天瀑倏然一滯,已經注入光海中的魂河驀然散出暗芒,所有本應長眠於此的魂魄好似受到什麼牽引,悲號著要從光海中掙扎而出。“魂河逆流?這怎麼可能?!”外面驚駭詫異間,南顏已完成了對心魔的封印,那心魔憤怒萬分:“你敢阻我吸收魂力?又能阻止多久呢?南芳主終歸會是我的!”……化神 萬寶閣“所以你到底是怎麼來道生天的,我怎麼到處找也找不到你?二哥呢?”“他另有他事, 我倒是想和你促膝長談, 可惜不合時宜。”“為什麼?”竹林深處, 嵇煬一把將南顏推出一方迷陣外, 隨後極其熟練地右手一抬,竹葉虛影重重掩蓋,好似是怕什麼人看到南顏一般。“你且回去吧, 哦,記得不用管宋逐了,我已經把他丟到別處了。”“那你留在這兒幹嘛?”“我敘舊,你先回去, 時機合適,我自會尋你。”南顏糊里糊塗地離開後,嵇煬的目光轉向竹林另一側, 枝影扶疏中,一道劍光隨著飽含沉怒的一聲襲來。“周天行吟!”嵇煬隨手摺了竹枝, 同樣回道:“周天行吟。”雙式同出, 轟然對撞,本該是驚天動地, 卻硬生生被圈在小小的竹林間, 隨著從林間落下的靡靡細雨消散於無。雨中,墨行徵那張少年人討喜的臉此刻陰雲密佈, 眼中暴怒與悲傷交織, 經年來的困惑與不解化作一句詰問——“為什麼?!!”……為什麼你還活著卻不回來?為什麼要暗中行事?為什麼要背叛道生天?嵇煬靠在一株老竹上, 道:“你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師尊對我們恩重如山,你……”墨行徵說到這,彷彿是想起什麼,手中的劍有些握不穩,顫聲問道,“二十餘年前,門中失蹤的那些師弟,到底是不是你殺的?”嵇煬看著他的神情,好似看透了他在想什麼,得知真相後又會去做什麼。片刻後,他答道:“是我殺的。”“你胡說!我們一起長大,我還不知道你?”墨行徵記得當年嵇煬出事前後,道生天中暗暗流傳出一條謠言,說玄宰的首徒意欲篡改道尊經典,另立邪說顛覆道生天,還蠱惑年輕同輩打算一道行事,最後勸說無果,一夜之間,嵇煬和那些弟子都消失了。只是這麼多年了,墨行徵也不是傻的,慢慢便察覺出一些蛛絲馬跡,但基於對師尊的崇敬,他並不相信。嵇煬道:“你既不相信是我做的,又該懷疑誰呢?是不是在你看來,師者這些年,也越發地……凡心入魔了?”墨行徵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磨著牙道:“……我不允你汙衊師尊。”嵇煬撥開竹枝,道“是啊,天下師可以負罪,卻不可以負錯,道天不滅,他永遠是對的。”“師兄。”隔了這麼多年,墨行徵再喚出這個稱呼,心中百味雜陳,“有什麼誤會,就不能留下來,同師尊談一談,看看有什麼解決的餘地嗎?”“餘地?”嵇煬轉身走出這片竹林,索然道,“師者連給自己的餘地都沒有,哪裡來的餘地?這場風波不關你的事,你只管顧好自己就是了。”他言罷,隨著一陣竹葉飛落,身形消失在林間。“師兄!”墨行徵還想留住他,卻見周圍萬籟俱寂,所有的幽然鬼氣一瞬間消失。他頹然扶住竹枝,目光混亂:“師尊,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次日,道生天萬寶閣前,諸州來的帝子皆匯聚一堂。“墨行徵怎麼沒來?”迎接他們的道徒答道:“墨師兄昨夜修煉遇到迷障,今日暫由我等接待,還請諸位帝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