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徒們道:“褚寧少主莫要見怪,實在是逃走的罪人過於重要,六御上師點名要將之拿下,失禮了。”“哼,動作快點。”待查到最後一輛蛟馬車時,裡面坐著的褚寧道侶忽然低吟一聲,道:“哎呀夫君,隔壁懸空山那邊交戰,震得妾肚子疼呢……”此時又是一陣滾雷般的爆炸聲傳來,好在蛟馬車有防禦之效,抵消了大多數懸空山那邊的餘波,褚寧見道生天的人要強行開啟蛟馬車檢查,出聲怒道:“無禮,我夫人正在以凝胎轉元術備孕,你們若驚了她,我定要找上師要個說法!”道徒們一聽,皺眉道:“可……”此時孟盈委委屈屈地從馬車裡出聲道:“我素來知曉道生天執法嚴厲,可我們受邀而來,莫不是連帝子女眷的私房物也要搜?”道徒們無法,總不能光天化日之下欺負一個備孕的女眷,拿法寶在外面探測了一陣後便匆匆換了下一個。亥洲的蛟馬車飛出道生天的山門後,孟盈開啟車窗,看著懸空山上鬼嚎與冥河互相糾纏,宛如天裂一般,面色白了又白。“……好一個道生天,這樣的天災,若放在亥洲,合洲上下早就成了一片焦土。”孟盈掩上窗戶,看向車裡閉目調息的南顏,道,“南芳主之事我有所風聞,然而道生天玄宰,乃修界 祭旗道生天·懸空山。崩裂的虛空發出破滅的殘響,裂開的山體間, 隱約可見破碎的道徒屍骸, 詭異的是,那是道徒的魂魄並沒有如常人般飄飛而去, 而是化作一絲絲幽微的魂火湧入魂河天瀑。隨後,天瀑中的一縷縷微光又再次回到那些尚有餘溫的完整肉身中, 遠遠的, 有道徒竟直接復生逃遠。“原來……這些人早就是活死人了。”衣衫血染,南頤無神的雙眼轉向煙塵瀰漫處,“你令……門人弟子將魂魄獻祭與魂河天瀑, 往後他們的生死都在魂河之中, 若背棄道生天的信仰,則永不入輪迴。”迷離的塵囂裡,龍吟聲低低響起,殘破的龍鱗飛散間, 敖廣寒沾血的面頰出現, 長鞭裂斷一座頹圮的大殿,怒然道:“你接手道生天七百年了, 什麼修界五大罪, 什麼逆道, 什麼混賬正法殿山海禁決……就是為了這個?”一片廢墟里,應則唯倚著一座佈滿裂紋的丹鼎, 他右半邊被琴絃穿裂, 左耳為龍吟震得失聰, 神色卻是較起初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漠然低語道:“世上大道有五十,修界分流四十九,吾半生蠅營狗苟,仍無法全數將之納入輪迴中,如今已行非常道,且你們亦所見,通道尊大道者,可證不滅……事到如今,斷無收手之理。”“無可救藥。”敖廣寒五指緊握,顫聲道:“我現在不管這些……你殺南嬈、殺她之時,莫非就沒有顧念一絲一毫的情分?”灰白的髮絲下,應則唯勾起一個毫無溫度的笑:“我同嬈娘之間,幾時配得上情分二字?”這一句徹底觸怒了二人,一時間龍怒弦崩,鋪天蓋地的驚爆聲滾滾壓來前,應則唯卻收手撤去一切防護,淡淡道:“我並非不可鎮壓你們,只是想告知你們,與我定生死,毫無意義。”下一刻,他所在的地方直接碎滅為一片混亂的虛空,然而南頤的面容卻沒有因為他的崩毀而輕鬆半分。“這是……”南頤的手背青筋畢露,“赤帝妖心,果然在你這裡。”虛空裡驟然生出火焰,火光旋攪間,隨著一聲清越的鳳鳴,應則唯完好無損地出現在原地。他已入第五衰,修為不知比當年南嬈死在巳洲那次高了多少,幾乎是須臾間便藉助赤帝妖心重生。敖廣寒氣笑了:“好一個道生天!從道尊提議要把她許給你時,你們這些畜生就算計好了……都算計好了!”南嬈是重明鳥的後裔,後天赤帝唯恐她受世人覬覦,付出極大代價於界外獵得一頭鳳凰煉入她體內,是以持赤帝妖心,可不死不滅。世人是不敢覬覦了,可誰又能想到,高高在上的道尊卻覬覦了……覬覦於她身上那顆存著飛昇希望的赤帝妖心。南頤從未如此深刻地體會到,他是真的眼盲心亦盲,滿懷疲倦道:“赤帝妖心在身,殺你千遍萬遍亦無用,事到如今,便一併問了……我昔日得道尊遺物相助化神後,雖修琴道修身養性,亦無法克服心神易嗔易癲狂的怪症,與你有關?”“有。”“當年抓走姣娘,引我去玲瓏京見她被千刀萬剮的,是你?”“是。”“我心性失狂鑄下屠城血案後,使得阿姐和龍主從此兩隔,讓她四處為我周旋,趁虛而入取得她信任的是你?”“是。”“我被關入封妖大陣後,引她去無人可求助的凡洲,殺之取赤帝妖心的,是你?”“……算是。”“有什麼事是你在乎過的嗎?”“道生天之大業,從未易改初心。”好,當真是翻手風雲覆手雨。敖廣寒道:“虎毒不食子,你連你衣缽傳人都未曾放過,我也不再問還有什麼人是你下不了手的,只說一句——殺寅洲兩代之主,謀算玲瓏京,意圖建養魂池控制辰洲,今日起,辰洲與子洲,開戰。”“龍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