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霄樓:“你覺得暖了嗎?”被暖醒的雪蛤蟆:“呱。”南嬈:“暖了暖了,惹不起惹不起。”南嬈只能哆哆嗦嗦地跟他爬上了天鞘峰,不過好在霜螢如期而至,宛如天上的星子墜落在一方雪山之上。抬手接住一隻霜螢,但只在掌心抖了抖晶瑩剔透的翅膀,便融化開去,南嬈可惜道:“它們有靈智嗎?”“天鞘峰下鎮壓著一片鬼地,據說霜螢便是死者冤魂碎片結合寒氣所化,應是有一些靈智的。”南嬈指了指那些附在自己髮間的霜螢,道:“那它們這算是什麼,霜螢撲火?”“鬼者喜生人之氣,它們應該是喜、喜歡你吧。”南嬈看他面紅耳赤的,失笑道:“你約我來這兒,應該不是隻想關心霜螢喜歡誰吧。”孟霄樓微微垂首,道:“你喜歡應則唯嗎?”南嬈側首思索了片刻,道:“他是道尊和我父為我擇定的良人,又救過我的命,我說不出什麼不好,也曾試著喜歡他,可……”孟霄樓看見南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怎麼?”“我總覺得看到他時,‘喜歡’這種情緒好像被挖走了,心尖上好像灌了冰一樣,怎麼也軟不下來。”孟霄樓沉默,說起來他的心思已經埋藏了很多年了,其實早年間,孟霄樓是聽過南芳主的名號的,畢竟在道生天的禮法制約下,不是誰都能活得那般肆意妄為的。她喝酒闖禍,無視禮法,偏偏上天賜予她無匹的容貌與出身,使得她總是能成為道生天的一片素白鴉青中最熾烈囂張的一抹豔色。他聽那些人的嫉妒、羨慕、渴望,一直到那場荒誕的初見後,才曉得為什麼世人都那般喜歡非議她。南嬈就像是這個世間所有慾望的核心——美貌、權力、力量,她甚至連靈魂都那麼好。孟霄樓索性閉上眼,用盡了力氣,才把那句話說出口。“我喜……喜歡嬈娘。”南嬈終於是撲哧一聲笑出來,就在孟霄樓灰暗地以為他失敗了時,南嬈卻探過身子來,在他右臉上親了一下。“我不知道你為這句話準備了多久,雖然不會許你什麼,但當下這份心情是值得珍惜的,你當是一場夢吧。”後來孟霄樓很長一段時間都在發飄,直到很久以後偶然間支支吾吾說出這事,表達了會不會親一下就親出個孩子的擔憂時,辰洲的龍主一邊砸桌子一邊罵道,世上絕大多數渣男都這麼對下堂妻說過,老賊合該當死。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去未洲散了次心的南嬈回到寅洲後,再也沒有什麼新的招惹物件,而是勤勤懇懇打理起了寅洲的庶務,鐵腕手段與赤帝在時無二。如是修界又平平靜靜地過了兩百餘年,老一些的梟雄們大多閉關,道生天玄宰、寅洲南芳主、辰洲龍主、巳洲獄邪侯、未洲劍雄徹底取代了當年伐界六尊的地位……直到,南嬈渡過天人第二衰之後。逢著雲太妃千秋節,南嬈雖然以前和庶母感情不太好,但看在她還有幾十年壽元便盡了,這最後幾次千秋節,也便用心操辦起來,大致處理好後,幾個熟悉的友人,則是由她親自送壽宴的請柬。到了道生天時,應則唯正好在為新收入門道徒講課開蒙。被侍從恭敬領到一處學堂前,南嬈頗有些好奇地看著拿著竹簡、像個正經的私塾先生一樣在一群奶娃娃中教書的應則唯。南嬈不禁露出一絲微笑:“這些孩子是?”“都今年新入門的弟子,是尤其是左起第一個那個,是玄宰親自去接的。”“哦?”南嬈撩開竹簾向學堂中看去,堂中的小道徒們都不過六七歲,大多是些坐不住的,唯獨侍從指的那個左起第一個的安靜孩子,低眉垂首地看著面前的經卷,幾乎是一目十行地翻過去,其他的孩子都還在苦讀時,他就已經揮毫開始默寫剛剛所默背的內容了。“長得倒是不錯,他是哪家出身的?竟勞得天下師親自去接?”“上個月玄宰夜夢道尊指命,在凡洲一處戰場上把這孩子撿回來的,親自教養識字開蒙。今年才七歲,還未選功法,已自行煉氣修煉了。”“七歲?”南嬈回憶了一下,她七歲的時候,若不是赤帝拿靈藥灌她,她只怕還在掏鳥窩玩兒呢。“這孩子是妖怪嗎?”侍從彷彿面上有光,極力向南嬈介紹:“連門中的道天上師都眾口一致地說這孩子的資質比玄宰當年還要勝出許多,將來下一任天下師的位置也指日可待。”南嬈驚奇地望去,忽然看見那孩子旁邊有一個額頭佩玉的更小一些的娃兒起身朝著應則唯行了一禮,隨後指著那孩子告狀道:“師尊,師兄他又不聽講!他昨天就不聽講,寫作業的時候還說我寫的字醜逼我重寫了五遍!”“少蒼。”應則唯拿書簡敲了敲那孩子的案面,道,“聰明是好事,可行徵說的也沒錯,兩個時辰的課,你若一個時辰就自學完了,餘下一個時辰要做什麼呢?”那孩子規規矩矩地把毛筆放好,起身禮儀周全地行了一禮,方道:“回稟師尊,餘下一個時辰,我會把今日的作業寫了。”應則唯又道:“你若現在就把課業寫了,放課後又要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