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雁溪深深看了肖折釉一眼,眼中情感十分複雜。許久過後,盛雁溪眼中的驚愕慢慢退去,眼中重新浮現溫柔,她更加親暱地拉著肖折釉的手,吩咐宮女將幾件首飾拿上來。進貢的首飾自然不是凡品。肖折釉一眼就看出盛雁溪送出來的東西都是精挑細選非敷衍的東西。可是肖折釉很快抓住了一個細節。錦盒裡姑娘家的珠釵遠少於男孩子用的玉佩等物。如此說來,盛雁溪準備的禮物裡面多數是給陶陶的。肖折釉看了一眼身旁的陶陶,心裡忽然有了個猜想。盛雁溪親自將玉佩系在陶陶的身上,又親切地問了陶陶些關於讀書和起居的話,毫無半分公主的架子。當然,她同樣也親切地關心了肖折漆幾句。將禮物送了,盛雁溪又帶著肖折釉、肖折漆和陶陶逛了御花園、賞了梅、望了魚、聽了戲,又一起用了頓豐盛的午膳。午膳上更是仔細照料三個孩子,不停用公筷給肖折釉三姐弟夾菜。肖折釉淺淺笑著,卻又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盛雁溪。她看著盛雁溪蹲在陶陶身邊溫柔地與他說話,肖折釉確定了心中猜測。這哪裡是什麼鴻門宴,分明就是盛雁溪得知霍玄要收陶陶為嗣子的訊息,故意拉攏人心……這……倘若肖折釉當真是個九歲的孩子恐怕看不出其中端倪,可她澄澈的眼裡是一個成年人的敏銳,還是個坐看宮中妃嬪爭鬥的公主。小半日的觀察過後,肖折釉瞭然,盛雁溪這是迫不及待想要給人做繼母啊……上輩子的宮中生活讓肖折釉明白一個道理——宮中妃嬪爭鬥最愛押上去的籌碼:孩子。甭管是自己懷了男人的孩子,還是謀害他人的子嗣,亦或是用孩子討男人矚目,又或者溫柔懂事的撫養別人的孩子。這一切都是為了得到男人的心。肖折釉不再看盛雁溪了,她垂下眼瞼,輕輕摩挲著墜在胸前的白玉扳指。她忽然覺得盛雁溪縱使天姿國色,縱使有著對霍玄十二年不變的痴情,她也配不上霍玄。 愛屋及烏是喜歡一個人到了極致, 可是勉強扮出來的討好則成了工於心計的設計。情感最是純粹的東西, 倘若為了某些目的而摻雜了其他,那這份感情也變得沒那麼美好了。痴戀十二年固然感人, 可感動終究不是心動。如此黯然神傷一往情深地卑微求愛,已是在情愛中失了本我。愛情當如曙光, 當使得兩個人在逐漸靠近的同時,為了對方變得更明耀。而讓人逐漸變得卑微不堪的愛情不值得撿起來, 失了本我的人又哪裡值得別人去愛?喜歡一個人自是願意對他好,可是若要用對他好來當籌碼求歡,那麼便落了下乘。相愛,必是抽絲剝繭後,兩個人最純粹的吸引。若肖折釉先喜歡上一個人,如果那個人高不可攀, 她便破土而出肆意生長,變成更好的樣子站在他的對面, 吸引他的目光, 讓他為自己心動。她絕不會卑微乞求,將自己擺在腳底的位置。若終究有緣無分,她便瀟灑轉身,絕不會拖泥帶水。肖折釉一曬, 她忽然想到自己又沒有喜歡過什麼人,想這些實在是遠了點。肖折釉小小的指腹輕輕摩挲著胸前溫涼的白玉扳指,怔了怔。她當真沒有喜歡過別人嗎?成婚那一夜霍玄的粗魯跳進腦中,肖折釉皺了皺眉。她這一皺眉頭連帶著耳朵尖有那麼一抹淺淺的紅暈。春宵賬內旖旎春光捲成色彩斑斕的一筆, 濃得化不開。肖折釉迅速將腦中那一夜的記憶趕走,再也不要想起來了!她將來喜歡的那個人絕對不會那般粗魯,他不需要有多大的權勢,但一定會對她不離不棄,不顧危險永遠護著她!就像……就像幼時雪山上不惜冒著生命危險揹著她走出雪山的小哥哥……“陶陶真聰明!”盛雁溪蹲在陶陶面前,溫柔誇獎。肖折釉回過神來望向盛雁溪,她再看向盛雁溪時,目光中就帶著點憐憫。盛雁溪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來,正對上肖折釉眼中即將散去的憐憫。盛雁溪一愣,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憐憫?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姑娘用這樣憐憫的目光看著她?盛雁溪笑笑,覺得是自己看錯了。盛雁溪站起來,親暱地拉起肖折釉的手,牽著她走到黃梨木的小圓桌旁,請她吃糕點。肖折釉裝出幾分適合九歲孩子應該有的笑容,歡喜道謝。她心裡卻輕嘆了一聲,覺得盛雁溪有些可憐,默默盼著她早日走出如今身陷的泥潭,尋到屬於她自己的幸福。“漆漆、陶陶也來。”盛雁溪又將肖折漆和陶陶拉了過來。“哇!這個糕點好漂亮,做得像真花兒一樣!”漆漆睜大了一雙杏眼,直接從白蝶裡拿出糕點來吃。她一邊吃著,一邊吐字不清地說:“好吃,真好吃!”盛雁溪的眼睛中有一閃而過的嫌惡。等到漆漆將自己吃了一半的糕點塞到陶陶嘴裡的時候,盛雁溪眼中的嫌惡就更濃了,只不過她很快就將眼底的嫌惡收起來,假裝什麼都沒看見。肖折釉低下頭拿了一塊糕點,小口小口地吃著。肖折釉甚至有一點想笑。其實她很理解盛雁溪的難以忍受,想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