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願意留在師延煜這邊,我可以帶你離開這裡。”沈不覆道。肖折釉忽然笑了。她轉過身,仰著頭望向沈不覆:“將軍把我當成什麼了?想送給誰就送給誰?不想送了就要帶走?然後呢?您是打算把我送哪兒去?”肖折釉明眸染笑,笑裡染著一分淺淺的嘲諷。沈不覆盯著肖折釉的眼睛,慢慢皺起眉峰。“我在這裡留了三日,發現你和袁頃悍夫婦牽扯在一起。你好像想離開這裡,我只是想幫忙。”沈不覆緩緩道。“不需要。”肖折釉想也不想直接說。說完,她收起眼裡的笑,平靜地垂下眼。沈不覆立在床邊許久,他慢慢在肖折釉身前蹲下來,望著她的眼睛,說:“折釉,你怎麼了?”肖折釉目光緩緩移動,對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黑沉寂寂,讓她看不懂,又忍不住靠近,忍不住去猜。可是如今這雙眼睛好像染了一層別樣的東西。 在過去的那些年裡, 肖折釉曾在不同時段懷著不同心情去揣摩他這雙眼睛。從最開始簡單的討好, 到後來的喜歡。她曾因為他的無人可懂無人可相商而心疼過,甚至曾想做那個懂他的人。可是,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她不想再小心揣摩他的心思了。他問她怎麼了。可是她該怎麼說呢?想起他們的過往,肖折釉首先想到的就是他的拒絕, 還有她流過的那些淚。在肖折釉的兩世裡,沈不覆是她唯一的卑微。肖折釉別開眼, 慢慢閉上眼睛,不想自己的眼中再流露出一絲一毫的痛楚。她緩了緩情緒,睜開眼睛時,眼中一片澄澈。“將軍,我現在過得很好。就算是過得不好,也不需要你的幫忙。”肖折釉笑了一下, “不瞞將軍說,若是說真心話, 我如今最想要的就是與你老死不相往來, 餘生再無瓜葛。”望著肖折釉臉上淺淺的笑,沈不覆死死盯著她平靜的眼睛。“好。”沈不覆慢慢站起來。“爹、爹……”不棄朝著沈不覆伸出一雙小短胳膊來。每次爹爹來看他的時候沒多久就會離開,爹爹又要走了嗎?他捨不得。沈不覆往後退了一步,不棄耷拉著嘴角抽抽涕涕地哭出來。肖折釉垂下眼, 蹙眉望著不棄。沈不覆的目光一直凝在肖折釉的臉上,此時隨著她的目光看向癟著嘴哭的不棄。略作猶豫之後,他上前一步,彎下腰抱了一下不棄。不棄伸出小手摟著他的脖子, 不肯讓他走。沈不覆彎著腰任由他摟著,半晌,他慢慢抬手將他的小手拿開。沈不覆直起身子的時候,不棄哇哇哭出來。肖折釉不忍心了,她把不棄抱在懷裡搖了搖,蹙眉看向沈不覆,問:“你就不能哄他一句?”沈不覆看她一眼,重新彎下腰將不棄從肖折釉懷裡抱過來。不棄將小腦袋塞進沈不覆的胸膛,小小的手兒抓著沈不覆的衣襟兒不肯鬆開。“不棄聽話,過幾日我再來看你。”沈不覆拍著懷裡的不棄,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卻是落在肖折釉的身上。肖折釉從始至終半垂著眼睛,沒有看他。直到沈不覆哄好了不棄,重新將他還給她。肖折釉抬起頭,沈不覆的身影繞過圍屏,看不到了。肖折釉摸了摸墜在鎖骨處的白玉扳指,溫溫涼涼的。早知道,她應該把它摘了的。又過了三日,肖折釉照常去看望盛令洪的時候,盛令洪的情緒明顯不太對。她抓著肖折釉的手,說:“袁頃悍要逃了!”肖折釉驚愕地說:“可是公主你現在的身子還這麼差,跟著袁將軍逃走恐怕會傷身的!”盛令洪冷笑:“他怎麼可能帶本宮一起逃。”“什麼?”肖折釉大驚,“袁將軍要拋下公主自己逃走嗎?到時候辰王肯定不會放過公主的!袁將軍不會這樣做吧……”盛令洪慢慢握緊肖折釉的手,說:“本宮必須在袁頃悍行動之前逃走,你願不願意跟本宮一起走?”“一起逃走?”肖折釉的眼中一片慌亂,“真的可以逃走嗎?逃出去以後去哪兒呢?”她又做出擔驚受怕的神色:“知州府戒備這麼森嚴……最近好像又多了好些守衛。咱們真的能逃走嗎?如果被抓回來會不會被辰王殺了?”“別擔心,只要我們計劃周全,一定可以全身而退。”盛令洪寬慰似地拍了拍肖折釉的手背,“別怕,不會出事的。你記掛著本宮,還對本宮有救命之恩。本宮不會忘了你的好,會帶著你一起走的。”“真的?”肖折釉眼中慢慢充滿驚喜,“我當然希望離開這裡了,有什麼事情是我可以幫忙的嗎?”“是需要你幫個小忙,不過很簡單的。你放心就好。”盛令洪繼續寬慰肖折釉。盛令洪並非好心地帶走肖折釉,而是她需要幫手。盛令洪身子虛弱,卻硬撐著要去斗南寺為失去的孩子還願,肖折釉也一起陪同。當然,師延煜不會讓他們私自去,而是派了守衛跟著。馬車轆轆前行,盛令洪在馬車裡身下墊了很厚的被子,身後也倚靠了兩個很軟的枕頭,這算是這樣,馬車奔波使得她一直皺著眉。真是冬日裡寒冷的時候,盛令洪比其他人更覺得冷,雖然身上裹了很厚的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