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黃帝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鄙夷地、嫌惡地、不耐煩地看著她。“又為了那個男人?”盛雁溪搖頭。“哼,上次你偷偷跑去見他,朕饒了你一命。現在又要挑戰朕的忍耐?盛雁溪,別忘了你的身份!”盛雁溪充滿死氣的眸中有漣漪浮現,她抬起頭來,仰望著武黃帝,說:“臣妾時刻記得。”武黃帝冷笑,“這簡直是朕聽過的最好聽的笑話!你身為盛國公主時,不要臉面的往那個男人身上貼。嫁給朕後又千里迢迢跑去找他!不是說要為你父皇報仇?呵,朕看你只是為了見那男人一眼以解相思之苦!如今你居然還有臉面來求朕出兵幫他?”武黃帝彎下腰,握住盛雁溪的鬢髮,陰森森地盯著她:“盛雁溪,是你傻,還是朕傻?”盛雁溪頭皮一陣陣疼痛傳來,她為了減少這種疼痛不得不跪行往前挪動,更靠近武黃帝一些。她忍著痛望著武黃帝,真切地說:“臣妾並非為了他!”“那你為了什麼,嗯?”“因為我姓盛!因為我是盛氏皇家的女兒!因為我本來就是祈和的和親公主!”眼淚從盛雁溪眼中紛紛湧出來。在沈不覆拒絕她的那些年裡,她還是活的,可是當她穿上大紅嫁衣以和親公主的身份遠嫁武黃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死了,卻又不能真的去尋死。“你以為朕會相信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武黃帝嘲諷地看著她,“若想朕出兵相助,你用命來換!”盛雁溪忽然笑了。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笑過了,武黃帝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怔了怔。他鬆了手,不悅地轉過身去,不想再看這個女人:“回你的冷宮待著去,別再消磨朕對你剩下的那丁點情義!”盛雁溪朝著武黃帝伏地三跪拜,而後面朝盛國的方向,將早就藏在袖中的匕首猛地刺進心窩。“娘娘!”守在大殿門口的兩個侍女衝進來,將攤倒在地的盛雁溪抱起來。兩個侍女從盛國跟隨盛雁溪嫁來,此時皆是泣不成聲。武黃帝震驚地轉過身來望著盛雁溪身下蜿蜒成河的血泊,紅得刺目。武黃帝不發一言地離開, 沈不覆歸來的那一日, 肖折釉牽著不棄於明定城城外翹首而盼。盛國文武百官與城中百姓夾道相候,一直望著大軍歸來時必經的路。眾人等了很久,從晨曦剛降到日上三竿。肖折釉抬起頭望著天上的日頭, 發白的日頭已經開始向西滑行了。申時,馬蹄聲起。大軍出現在視線裡的時候, 肖折釉一眼就認出了當先的沈不覆。她平靜的臉上終於有了變化,露出明豔的笑容。“爹!爹回來了!”不棄忽然掙脫了肖折釉的手, 朝著歸來的大軍一陣風似地跑過去。“小殿下……”侍衛想追,被肖折釉攔了下來。肖折釉站在原地,含笑望著前方, 看著沈不覆加快馬鞭,從大軍中衝出來,然後停在不棄身前,彎腰將他從地上抱上馬。肖折釉的目光遙遙凝在沈不覆的身上。她看著沈不覆低著頭和身前的不棄說話, 看著沈不覆越來越近。當沈不覆行至城門前,候在城門的文武百官和百姓齊刷刷跪了一地。“恭迎陛下得勝歸來!”沈不覆從馬背上跳下來, 朝肖折釉伸出手。看著眼前那熟悉的寬大手掌, 肖折釉慢慢將自己的手遞給沈不覆。沈不覆逐漸將肖折釉的手握緊,牽著她走向馬, 扶著肖折釉上了馬, 然後他才翻身上馬。從肖折釉的身後慢慢抱住她。肖折釉筆直的脊背緩緩放鬆下來,柔軟地依偎在沈不覆的胸膛。堅硬的、又萬分安全可靠的胸膛。坐在肖折釉前面的不棄疑惑地轉過頭來,問:“爹爹,孃親, 你們為什麼不說話?”肖折釉望著他溫柔地笑,沈不覆臉上沒什麼表情騎著馬,緩步往城中走。不棄急了,他眨巴著眼睛望著肖折釉,說:“孃親,你每天都那麼想爹爹,給爹爹做了那麼多衣服,夢裡還會喊爹爹的名字。現在爹爹回來了,你怎麼一句話都不說?哎呀,你倒是告訴爹爹你想他呀!”肖折釉彎起眼睛,揉了揉不棄的頭。不棄歪著頭避開肖折釉的手,他又越過肖折釉去拉沈不覆袖上的鎧甲,說:“爹爹!你一走好幾年,回來了怎麼都沒給孃親準備禮物?陸叔叔說了,哄女人要送禮物,還要甜言蜜語。哎呀,你好笨哦!就算你忘了禮物也沒關係,你倒是說幾句好聽的哄哄孃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