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休猶豫了一會兒,從袖子裡翻出一個盒子。他把盒子開啟,裡面是一個用核桃雕成的一棵小樹,被一根紅色的繩子拴著。“把手拿來。”沈休說。沈寧盯著這棵小樹,沒敢動。沈休沒了耐心,直接把沈寧的手扯過來,然後將這棵小樹系在沈寧的手腕上。沈休看著沈寧用繃帶纏了一層又一層的小手,心裡怪怪的。他說:“我可告訴你,要是長歪了,我就……我就……”沈休想了想,朝沈寧的手背上一拍。沈寧疼得雙肩一抖。“下次再闖禍,再不聽話,可就不是打手板了,我就把你這雙手砍了!”沈休怒氣衝衝地說。這話要是別人說的,沈寧只會當對方是故意嚇唬她,可是是沈休說的,她就覺得是真的。她低著頭,整個人縮成一團。沈休嘆了口氣,說:“都八歲了,該懂事了!”沈寧有些疑惑地抬眼看了沈休一眼,又看了一眼手腕上用核桃雕著的小樹。這是……沈休送給她的生辰禮物?等何氏領著一堆丫鬟媽媽找到折箏院的時候,就看見沈寧窩在沈休的懷裡已經睡著了。何氏懵了。何氏身後那一堆丫鬟媽媽們也懵了。沈休懶得看她們,他抱著沈寧跳下來,穩穩落地之後,又把熟睡的小姑娘抱回她的院子。沈休一直把沈寧放在床上,他離開的時候突然被沈寧枕頭邊上的一個小東西吸引了目光。沈休小心翼翼地將藏在沈寧枕頭下的東西拿出來,發現是個黑玉所做的小盒子。可是外表似被燒過,已經不成樣子了。沈休將盒子開啟,看見裝著幾件古怪的東西——一條端午時戴著的五絲線,一塊小巧精緻的長命鎖,一個透著米分嫩的手鐲,還有一隻用草葉編的螞蚱。都不是什麼值錢的好東西,竟這般被她神神秘秘地藏著。沈休將東西重新放回了沈寧枕頭下面。戚珏緩步走進沈卻的屋子,沈卻已經睡著了,他立在床邊望著她。沈卻似乎在做夢,眉心緊鎖。戚珏彎下腰,將掀開的被角被沈卻蓋好,卻聽見她小聲呢喃著什麼,戚珏便有些好奇地湊過去聽。“鞘,松、鬆手……”戚珏整理被子的動作霎時頓住。過了好一會兒,戚珏才緩緩起身。他的目光落在系在床幔上的一個九扣鎖上,九扣相環,九環相鎖,一看就是鞘做的小玩意兒。戚珏的目光似粘在那個九扣鎖上,他的視線慢慢向下移,落在沈卻的臉上。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麼,竟然笑起來。戚珏收回視線,大步向外走去。沈卻翻了個身,趴在枕頭上蹙眉,她輕聲呢喃著:“鞘,鬆手,別動先生的琴……” 囚禁沈卻將手探出窗外,傍晚時分並不灼熱的光映在手背上,暖融融的,很舒服。她手背上的紅色斑點已經很淡了,若是不放在光源下映著瞧看,已經瞧不出多少痕跡了。沈卻嘆息一聲,覺得這時光無比漫長。她很納悶怎麼會突然得了這樣一種怪病,日日待在屋子裡簡直無疑於坐牢一樣的日子。幸好有戚珏照料著。她的先生醫術果然高超,說是一個月光景就會痊癒,如今果真好得差不多了。“姑娘,您要不要點心?涼瓜?蜜茶?”綠蟻站在外面,並不進來。“不用了。”沈卻有些煩躁地說。任誰被獨自一人關在屋子裡待一個月都會煩悶不堪,就算是山珍海味,也會逐漸沒了胃口。剛開始的時候,戚珏還可以每日陪著她。教她彈琴,和她下棋。日子悠閒而愜意。可是最近這段日子戚珏越來越忙,甚至每日只能睡上一兩個時辰。如此,沈卻就覺得更加孤單了。“先生回來了嗎?”沈卻問。綠蟻搖搖頭,說:“先生最近都忙,許是又要入夜才能回來了。”沈卻果然沒有等到戚珏回來一起用晚膳,她嘆了口氣。桌子被擺在門口,綠蟻和紅泥將精心準備的菜餚一件件端到桌上,然後又退回院子裡,並不靠近。沈卻獨自坐在桌邊,看一眼桌上的東西,再看一眼遠遠站著的兩個丫鬟,就把筷子放下了。綠蟻和紅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無奈。她們兩個已經趁著戚珏不在,偷偷給沈卻多做了點她平時喜歡的甜品,可是看來效果還是不怎麼樣。沈卻問:“囡雪去哪兒了?”“回姑娘,囡雪出去給您搜買些有趣的小玩意兒了。”紅泥說。“算了,”沈卻擺擺手,“不吃了,都撤下去吧。”綠蟻和紅泥十分無奈,卻也是沒法子。倘若這個時候戚珏在的話,還可以哄著沈卻吃一些,但是她們兩個的話沈卻是絕對不會聽的。他們兩個只好將幾乎沒怎麼動過的菜餚甜品全部收了起來。等綠蟻和紅泥兩個丫鬟將桌子收拾了,然後關上房門的時候,沈卻看見門外的景色一點點被壓進門縫裡,心裡十分不舒服,她覺得自己像是被囚禁了。沈卻伸出雙手,仔細看了又看,還是覺得斑點幾乎看不清了,今天等戚珏回來了一定好好問問他,自己是不是已經痊癒了。這種坐牢的日子實在是不難熬。她正胡思亂想地回身,竟然看見鞘斜站在屏風後面!沈卻急忙伸出手捂住嘴,才不讓自己驚撥出聲。她勉強壓下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