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是脊背挺直,下巴微抬,唇畔含笑,眉眼如璀。她沿著漆紅的宮牆款款走來,輕飄飄地走進了肖允宸的心裡。便再也沒有別人能入了他的眼。雲安在輕嘆了一聲,她一直都知道太子妃的位置並沒有表面瞧著那麼光鮮亮麗。這不,旨意還沒下來,就已經有人要害她了。馬車一路顛簸,等到了地兒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那兩個人解開綁在雲安在雙腳上的繩子,綁在她手腕上的繩子卻沒有解開,他們將她拉下來。“走!”其中一個人拽著捆綁雲安在手腕的繩子,拉著她往前走。另外一個人朝著她不懷好意地咧嘴笑了笑。雲安在有些慌神。他們居然沒有帶她去僻靜的地方“處理”掉,而去到了一條十分熱鬧的小巷。雖然是一大早上,已經一片喧囂了。雲安在瞟見巷子口的石墩上,用潦草的字跡寫著“泥滾子巷”幾個字。這是一條十分髒亂的巷子,總是能聽見罵罵咧咧的聲音,巷子兩旁的二樓裡時不時傳來女人的嬌笑聲。與這兩種聲音相映襯著的還有女子、孩提的哭泣聲。“坐這!”拉著雲安在的那個人一拉,雲安在跟上不急,一個踉蹌摔在地上。昨兒剛下了一場暴雨,泥滾子巷這種地方自然不會有什麼青磚鋪地,全是泥地。雲安在摔在泥坑裡,汙泥染髒了她薔薇色的長裙。她很慌,幾乎是本能地抓了把泥土抹在臉上。因為她身上也染了大片淤泥,那兩個人倒是沒怎麼在意她的臉。“真是麻煩!”那人握著拳頭差點揮過來,被另外一個人攔住了。兩個人竊竊私語了兩句,雖然還是沒什麼好臉色,但還是收了拳頭,催促著雲安動作麻利點,別給他們惹麻煩。雲安在嚇得身子一顫,急忙爬起來,聽話地坐在那個人說的地方——髒兮兮的乾草堆上。她的確被那人的拳頭嚇到了,無論是幼時生活在鎮西,還是這幾年養在衛國公府裡,她向來都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誰跟她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指責、拌嘴這種事情都是不曾有過的。更何況是朝著她亮拳頭?許是真的驚到了,她身子發顫地蜷縮在甘草堆上抱著膝,瑟瑟發抖。竟是連掉落了一隻鞋子都渾然不覺。低著頭坐在雲安在身邊還有幾個小姑娘,她們身邊站著一些人,罵罵咧咧的。顯然並不是和劫持雲安在的人是一夥的。其實雲安在也知道拉她過來的這兩個人並非昨夜劫持她的那些黑衣人。那些黑衣人武藝高強,而這兩個人明顯只是最下等的地痞流氓。“嘖,有沒有乖巧一點的七八歲的小姑娘?”一個一臉刻薄的婦人走過來,既傲慢,又嫌棄。她甚至用手捏著帕子捂住唇鼻,嫌棄這兒臭烘烘的。“有有有!”兩三個人爭先恐後地迎上去,口若懸河地介紹其自己手中的“貨物”。到最後一個看上去稍微壯實一些的小姑娘被一兩銀子買走了。那婦人領著小姑娘的耳朵,像買了一頭畜生。到這時候,雲安在還怎麼會不明白這條泥滾子巷專做的就是這種人口買賣的生意?這些人居然要把她賣了!雲安在又怒又怕。泥滾子巷越來越熱鬧。一大早的時候,多是一些婦人、管家來給家中挑買童養媳和粗實丫鬟。等過了辰時,再來泥滾子巷“挑貨”的人就變了一撥。這一撥買主顯然沒有早些時候那些人體面。男的汙言碎語,女的臉上擦著濃厚的□□,穿得花枝招展的。而那些還沒有賣出去的七八歲以下的小姑娘再也無人問津。雲安在始終低著頭,她知道越來越多的人圍著她,打量她。就算她滿身淤泥,又深深低著頭。可是一瞧她的身量,就知道是個尤物。凌亂的長髮垂下來,半遮了臉,臉上又髒兮兮的。可是哪怕只是個側臉,或者是眉眼低垂的輪廓,都能瞧出來絕對是個美人兒。雲安在的容貌在宮裡都是數一數二的,更何況這泥滾子巷。這些落在身上不懷好意的目光像一盆盆汙水澆在雲安在的身上,她緊緊攥著拳,塗著蔻丹的指甲嵌進掌心,絲絲血痕從掌心沁出來。雲安在終於明白背後的那個人為什麼沒有乾脆殺掉她,也沒有直接將她賣掉,而是將她弄到這裡來。這是在故意羞辱她。那些一道道不懷好意的目光就是凌遲的刀。雲安在貝齒輕釦唇瓣,將嘴唇咬得發白。她眼眶裡蓄著淚,硬生生憋著不哭出來。“喲,臉生得很吶。”一個一字眉、鬥雞眼的漢子走過來,“這貨來路不明的吧。”他先前已經打量了雲安在很久,這才走到那兩個漢子面前。“嘿嘿,”其中一個人急忙賠笑,“這位爺,咱們兄弟就是借貴地行個方便。至於這貨嘛,嘿嘿,哪有什麼來路明不明的說法。貨色好就行嘍!”說著,他朝著那鬥雞眼擠了擠眉毛,露出一種只有男人間才會懂的笑來。“小爺也不跟你們墨跡,這貨,小爺我是相中了。開個價吧,痛快點!”兩個人對視一眼,年紀稍大些的那個就朝著鬥雞眼生出了五根手指頭。“五兩銀子?你們這是訛人吧!都能買仨妞了!”“這位爺,一分價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