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三哥哥仔細看看你。”他果真從方瑾枝的眉眼開始細細打量,瞧得認真。後又認真點了點頭,說:“還是醜丫頭。”方瑾枝擰著眉,使勁兒瞪了陸無硯一眼,小聲嘟囔:“你這人忒小氣,我不就是衝你發了脾氣,又塗了你一臉口水嘛?我都道歉了,也給你擦了臉,還生氣……”方瑾枝話音剛落,馬車忽然與什麼磕碰了一下,整個車身晃了一下。方瑾枝小身子一顫,陸無硯及時扶住了她。方瑾枝茫然地回頭,陸無硯卻把她的小腦袋摁到自己懷裡,道:“把眼睛閉上不要亂看,緊緊抓著我的衣服,更不要亂動,記住了嗎?”“記住了!”方瑾枝使勁兒點了一下頭,左手使勁抓著陸無硯腰際的衣裳,右手纏著紗布不能使出力氣來,便用纖細的小胳膊努力環著陸無硯的腰。陸無硯的目光落在旁邊的小桌上。馬車裡備著小方桌,小方桌上還有幾道糕點。這幾道糕點還是方家大夫人特意囑咐廚房做出來的,好讓方瑾枝路上的時候吃著解悶。馬車門被猛地踹開,一個蒙面人舉著手裡的匕首跳上來。陸無硯的嘴角露出一抹陰冷的笑,他抽出小方桌上一碗蛋羹裡的銀匙,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刺入蒙面人的眼中。汩汩的濃稠鮮血從他的眼眶裡湧出來,順著銀匙淌到陸無硯的手上。蒙面人的動作僵在那裡,瞬間的疼痛讓他一時之間連呼喊都來不及。銀光閃過,一柄長刀劈來,那蒙面人的身體立刻一分為二。入酒手握刀柄站在後面,她看見陸無硯完好無損才鬆了口氣。“這裡不用你管,繼續你的任務。”陸無硯道。“是!”入酒看了一眼倒地的屍體,掩飾了眼中的詫異。她立刻轉身,調動早就埋伏好的人手將這些企圖抓住陸無硯的人一網打盡。馬車門復又被關上,將外面的光明也攔了下來。馬車裡又變得安靜而昏暗。陸無硯慢慢收回手,他眯著眼睛看著手指上鮮紅的血,然後逐漸靠近唇畔。他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仍舊滾燙的濃稠鮮血。血腥而熟悉的味道。陸無硯的眉一點一點皺起來,清俊的容顏又露出那種痛苦的神色。那種腹中翻江倒海的嘔吐感再一次席捲,他幾乎是用發顫的手捧了茶碗,仔仔細細簌了口,又用錦帕一點一點將嘴角的水漬和手上的血跡抹去。他的手又恢復了乾淨,可是他的目光始終凝在自己的手上,好像仍舊可以看見擦不去的血跡。“三哥哥……”懷裡的小姑娘呢喃似的輕喚,將陸無硯的思緒抽回。他低頭,望著乖乖縮在他懷裡的方瑾枝。他微微向後傾了傾身,露出方瑾枝緊緊閉著的眼。她濃密的睫毛蜷曲著,投下彎彎的陰影。這個孩子果真聽話的合著眼,並沒有睜開。陸無硯心裡的那種痛楚好像在一點點淡去。必須淡去。他不能嚇著她。“嗯,三哥哥在呢。瑾枝表現得很好。繼續乖乖地閉著眼睛,等一會兒事情都處理好了,咱們就回家。”明明眼中還有並未完全壓下去的痛苦,聲音裡已經帶著一絲寵溺的歡愉。正如他平日裡每一次哄著方瑾枝時的語調一般,輕快、悠然、清朗。“好!”方瑾枝使勁兒點頭,環著陸無硯腰際的小胳膊越發收緊。外面的打鬥聲音逐漸止住了,入酒立在馬車外,稟:“一共四十三人,留下三個活口。其餘蒙面人不是被斬殺就是自盡,無一逃亡。”陸無硯抱著方瑾枝下了馬車,他穿過滿地的屍體,走向被捆綁在一處的僅剩三人。“說出指使者。”陸無硯停在他們三人稍遠的地方。三個人被繩子緊緊綁著,又讓他們跪在一處。他們都沒有說話,大有英勇赴死的意味。陸無硯隨手指了其中一人,然後臨空打了叉。打叉,意為剝皮。“是!”立在入酒身後的一個十七八的少女,手持一把匕首,走向被陸無硯選中的那個人。那個人的眼裡立刻露出驚恐的眼色,跪在他旁邊的兩個人也都是驚懼不已。因為太過害怕,那個被選中的人不停掙扎。少女手中的匕首,也只是在他的頭頂劃出了一道很淺的口子。“廢物,讓開。”陸無硯皺眉。那個行刑的少女手腕一顫,立刻彎著腰退到一旁。陸無硯左手抱著懷裡的方瑾枝,右手直接拔了旁邊一人腰間的佩劍。他抬手,行雲流水般劃了兩下,那個被選中的人頭頂立刻出現兩道交叉的傷口,深淺合宜,皮肉分離,剛剛好。早就候在一旁的兩個人愣了一下,她們兩個立刻反應過來,急忙上前摁住那個人,將水銀從他的頭頂上的傷口裡澆灌而下。也就是這個時候,這個人才想到喊叫。聲嘶力竭、痛不欲生。陸無硯已經扔了劍,及時轉身捂住了方瑾枝的耳朵。眼見著平日的夥伴被生生剝下人皮,另外兩個人早就嚇得癱軟在地。“我說!我說!是右相!是右相讓我們活捉你!”陸無硯抱著方瑾枝走向馬車。馬車邊的雜草堆裡,開出一朵白色的野花,潔白無瑕。陸無硯彎腰,將它摘下來,插在方瑾枝的髮間。他抱著方瑾枝上了馬車。馬車又一次緩緩朝前行駛,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