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硯笑著搖頭,他的小姑娘還太小了,並不懂這些。她大抵認為這和“做一輩子好朋友”是同一回事情,只用這樣的話來表達內心的關心和示好。“嗯,三哥哥記住了。瑾枝也要記得今日說過的話,切不可食言。”陸無硯目光如炬,凝望著懷中還太小的愛人。方瑾枝重重點頭,說:“我才不會成為言而無信的人!咱們來拉鉤!”陸無硯笑著伸出小指,和方瑾枝伸出來的小手指頭勾住一起,垂眸低笑道:“那我就等著瑾枝長大。”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方瑾枝本來想回去。陸無硯卻並沒有允,只因今晚還會有一場陸家的家宴。而且排場完全不比年三十的時候小。陸家各房原本的應酬也都推了。只因為今晚的家宴,長公主會到場。這一回,陸無硯倒是沒有像年三十那樣晚到。方瑾枝是被陸無硯牽著走進闔遠堂的,所以也沒有坐在三房處,而是如當初一樣被陸無硯抱在膝上。身側的長公主幾次打量方瑾枝,這讓方瑾枝後背挺直,緊張地不得了。她偏過頭,低聲求陸無硯:“三哥哥,我回三房的桌子吃飯好不好?不用你餵了……而且我再弄髒你的衣服怎麼辦?”陸無硯卻用更無辜的眼神望著她,說:“如果你走了,大家都在用膳,只有我閒來無事多無聊?說不定又要有人勸我動筷。咱們瑾枝就幫幫三哥哥解圍?”“原來三哥哥餵我吃飯是為了不閒著,那樣就不會有人逼你吃東西了嗎?”方瑾枝懵懵懂懂,疑惑地問。“對啊!”陸無硯一本正經地點頭。“哦……”方瑾枝就轉過頭去,再也不提回三房那邊的桌子自己吃飯的事情了。長公主忽然說:“小孩子還是多吃蔬菜比較好。”她拿起公筷,夾了一些木耳、菠菜和蘿蔔,放到方瑾枝面前的小碟裡。“謝謝公主……”方瑾枝受寵若驚。她無意間還發現長公主的指甲已經擦去了鮮紅的丹蔻,是因為三哥哥排斥的緣故嗎?陸家其他人向方瑾枝投來各異的目光。“小孩子還是應該多吃一些肉類,這才能長個。”陸申機拿起公筷夾了塊排骨放在方瑾枝面前的小碟上,又讓身後伺候的西域姑娘給方瑾枝盛了一碗魚湯。“謝謝大舅舅……”方瑾枝更加手足無措了,幸好她不用自己動筷,只要陸無硯喂她吃什麼,她就吃什麼。陸家的人都將目光從方瑾枝身上移開,放在了長公主和陸申機身上。長公主將手中的筷子放下,鄙夷地掃視了一眼立在陸申機身後的西域姑娘。她嗤笑了一聲,嘲諷道:“陸將軍的品味越發低階了。”陸申機也放下了筷子,笑道:“邊疆之地向來苦寒,不若長公主開開恩,將末將召回皇城。也好讓末將多多體會皇城的女兒香。”兩個人的目光灼灼相逼,都不退讓。陸無硯忽然拍了一下方瑾枝的手背,指了指桌子上的一道栗子雞。方瑾枝可憐巴巴地望著陸無硯,陸無硯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方瑾枝只好從陸無硯膝上跳下來,小心翼翼地給長公主夾了一塊栗子雞,又給陸申機夾在了一塊。前一刻還暗中對視叫著勁兒的兩個人都移開視線,看向小小的方瑾枝。方瑾枝忙擺出一張極為燦爛的笑臉,甜甜地說:“這道栗子雞可好吃啦,三哥哥也很喜歡呢。舅舅和……舅母嚐嚐看!”聽方瑾枝悄悄改了稱呼,陸無硯投給她一個讚賞的眼神。長公主竟果真吃了那塊栗子雞,又誇了幾句好味道,賞了做這一道栗子雞的廚子。這一番波折總算消停下來,眾人又可以安心用膳了。可是沒過多久,忽然從宮中來了個小太監,伏地稟告了一大通,大意就是小皇帝嚷嚷著要長公主回宮,要不然不肯吃飯。長公主皺了眉,面露猶豫之色,她剛想起身,陸申機和陸無硯同時放下手中的筷子。陸無硯在父親開口前,先一步將方瑾枝放到地上。他站起來,似笑非笑地說:“多年未見皇帝小舅舅了,兒子替母親走這一趟。” 同食溫國公府距離皇宮並不近,一來一回,等到陸無硯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了。那個時候方瑾枝已經抱著新得的玉石花枝睡得正香。第二天一早她被衛媽媽叫醒的時候才聽說陸無硯進宮以後把小皇帝給揍了。方瑾枝愣住了,“皇帝不是最最大的那個人嗎?”“誰說不是呢!”衛媽媽揪著個眉頭,“可是三少爺真的進宮把小皇帝給揍了!聽說是把小皇帝從龍床上拖下來揍了一頓!”“這可怎麼辦呀?那三哥哥現在在哪兒呢?”方瑾枝認為陸無硯是真的闖了禍,說不定會挨罰呢!何況三哥哥的母親那麼兇!方瑾枝頓時苦惱,擔心不已。“走,我要去看看三哥哥!”她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下去,來不及穿鞋子,就小跑向梳妝檯,等著衛媽媽給她梳頭。縱使衛媽媽已經格外動作麻利了,方瑾枝還是嫌棄她慢。“去給我打水、拿衣服,我自己梳頭!”方瑾枝從衛媽媽手中奪走了梳子,將長髮胡亂攏了攏,就用石青色的綢帶綁了起來。衛媽媽抱著方瑾枝,一路被她催著終於到了垂鞘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