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才十二歲嗎?陸無硯呆怔在那裡,好半天沒緩過來。再往後翻了翻,在某一頁的角落裡有一處不起眼的墨跡。陸無硯仔細瞧了瞧,才艱難地辨認出那是胡亂畫出來的一個……硯臺?“我不在的這五年,她到底是怎麼長大的……”陸無硯將手裡的書冊放回去,儘量擺出原本的樣子,就好像沒有被別人翻開過一樣。他出了閣樓,喊住入烹:“瑾枝這幾年經常來這裡?”入烹行了一禮,才說:“是的,府裡學堂沒課的時候,表姑娘就會來這裡。每日都會過來看看養著的鯉魚,再去頂樓喂喂鴿子。剩下的時候就會跑到書閣裡翻您的書。”入烹的腦海中不由浮現方瑾枝小小的身子鑽進書閣,踮著腳翻閱書架上書籍的模樣。她原本以為方瑾枝不過是一時興起,可沒想到她竟是每日流連書閣的時辰越來越長。入烹免得她累著,才在視窗的位置擺放了一套桌椅給她用。“知道了,”陸無硯點點頭,“我怎麼瞧著跟在她身邊的丫鬟換了人,原本的阿星和阿月呢?”“阿星去年的時候犯了錯,被三奶奶趕出了府。阿月前年的時候配了人,嫁出去了。”陸無硯有些驚訝。他問:“阿星是被三奶奶趕走的,不是被瑾枝處置的?”“不是呢,”入烹搖搖頭,“聽說是阿星背後說府上的幾個姑娘的閒話,被三奶奶拿了個正著。三奶奶一氣之下重杖了一頓,罰她出府了。表姑娘還因為沒管教好身邊的丫鬟難過了一陣,主動給三奶奶認錯呢。”陸無硯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嘴角,“那阿星和阿月走了以後,她身邊又添置別的下人了嗎?”“曾經添過,現在都不在了。現在跟在表姑娘身邊的只有她當初從方家帶過來的衛媽媽和兩個丫鬟,米寶兒和鹽寶兒。哦,對了……還有一個喬媽媽,好像也曾是表姑孃的奶孃。還是表姑娘身邊那個叫做米寶兒的丫鬟的生母。”陸無硯忽然來了興趣,問:“曾經添過的丫鬟,為何都不在了?”見陸無硯詳問,入烹更仔細地想了想,才一五一十地說:“就是在當初阿星犯了錯剛被攆出府不久,三奶奶又送了兩個丫鬟來。五奶奶竟然也送去一個大丫鬟。三奶奶是先送過去的,又一下送了兩個。五奶奶雖然是後送過去的,但是她送過去的那個大丫鬟在府裡已經很多年了,比起三奶奶送過去的更有臉面。大抵就因為這個,這三個丫鬟不和,時常吵鬧。後來還摔了表姑孃的東西,將表姑孃的一套頭面摔壞了。”入烹看了一眼陸無硯的臉色,見他沒有不耐煩。便繼續說:“誰也沒想到一直對待下人無比寬厚的表姑娘發了好大的脾氣,也沒稟告三奶奶和五奶奶,自己做主重罰了那三個下人。後來才知道,原來那套被摔壞的首飾是表姑孃的母親生前的東西。”“之後三奶奶和五奶奶都沒有再往她的院子裡塞人吧?”陸無硯笑了笑。“是,表姑娘重罰了那三個下人之後,親自去三奶奶和五奶奶那裡告罪。後又去三太太那裡表示自己院子裡的下人總是讓她操心,她想請她的乳孃進府來照料。三太太怎麼可能不準?不僅準了放喬媽媽進府,還指責了三奶奶和五奶奶送丫鬟的時候也沒有盡心,挑的人不盡如意。自那以後,三奶奶和五奶奶只是說若表姑娘需要再來跟她們要人,再也沒有擅自主張地塞下人。”“母親生前的東西……”陸無硯失笑。就算當時沒在她身邊,陸無硯也能猜到又是她設計好的一齣戲。畢竟,陸無硯比誰都清楚方瑾枝不希望外人靠近她的小院。只是聽別人訴說她的事情,陸無硯好像就能知道這五年來,她過得是怎樣小心翼翼的生活。陸無硯再回望書閣間的書架,好像也瞧見了方瑾枝這些年的身影。他心中竟是一時生出些微遺憾,因這些年沒能陪在她身邊,看著她長大。方瑾枝急著回去換衣裳,她擔心誤了時辰,害得四表姐要等她。四表姐陸佳蒲的性子向來溫婉、寬厚。可是六表姐陸佳茵的性子可向來不好,尤其是針對方瑾枝。若是晚過去一會兒,肯定又要受到埋怨。其實,這些年方瑾枝也試過對陸佳茵示好,但是收效甚微。所以方瑾枝便也只是不再輕易招惹她,離得遠遠的就是了。這般想著,方瑾枝就領著鹽寶兒從小路往自己的小院疾步趕去。“姑娘,您瞧那邊是什麼東西?怎麼會有煙?”跟在方瑾枝身後的鹽寶兒上前兩步,追上方瑾枝,小聲地問。她又用手指了指旁邊的小樹林。方瑾枝疑惑地望過去,果然看見小路一側不遠處的一處小樹林裡升出了一道淡淡的煙。正是天乾物燥容易起火的時候,更別說那邊還是小樹林。“我們過去瞧瞧。”方瑾枝擔心小樹林起火,便拉著鹽寶兒和她一併進去檢視。等到走近了,方瑾枝發現,小樹林裡不僅有煙,還有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而且那道人影還有幾分熟悉。方瑾枝心下疑惑,她藉著草木遮掩自己的身影,輕手輕腳的靠過去。待離得更近一些,方瑾枝發現那人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