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奶奶也聽見了。可是她也有心事,天大的心事!她當然不希望方瑾枝跟了陸無硯!等方瑾枝出嫁的時候,那些方家的莊子、鋪子可是都要歸還的!倘若方瑾枝嫁個差點的便也好說,怎麼糊弄怎麼來。可是陸無硯……方瑾枝縱使是給陸無硯做妾,她也甭想在方家的家產上做文章了!是以,三奶奶這個時候也沒心思教育陸佳茵。沒心情、沒精力、忙、特殊的日子,下次再說吧……她總是這樣一次一次地往後推。在不知不覺中將陸佳茵的性子養成了這樣,她還渾然不知。陸無硯並沒有把方瑾枝送回她的小院,而是抱著她回了垂鞘院。陸無硯將方瑾枝放在美人榻上,說:“等著,我給你倒一杯水。”“三哥哥,我是喝醉了嗎?”方瑾枝偏著頭,眯著眼睛望著陸無硯。“你說呢?”陸無硯將手裡的瓷杯遞給她,“先喝一點水,入烹在煮醒酒茶了。”方瑾枝沒接陸無硯遞過來的水,她低著頭低低笑了兩聲,才仰望著陸無硯,說:“三哥哥,我沒喝醉。”“嗯,”陸無硯坐在她身邊,將手裡的水遞到她唇邊。方瑾枝抿了一口水,就搖搖頭不再喝了。“好吧,我可能是喝醉了。可是我這裡清醒著呢!誰都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什麼動作,什麼眼神……我都記得。”方瑾枝歪著頭,用手指頭尖戳了戳自己的小腦袋。陸無硯的目光卻凝在方瑾枝溼漉漉的唇上,他將水杯放在一旁,用指腹輕輕撫過方瑾枝的唇瓣,將殘留在她唇上的水漬抹去。她的唇是溼的,也是軟的。方瑾枝低著頭不吱聲,她的身子晃了晃,然後靠在陸無硯的肩上。陸無硯聽著耳邊方瑾枝淺淺的酣眠聲,忍不住側過頭來,就那樣凝望著她。入烹端著醒酒茶進來的時候,猛地看見方瑾枝靠在陸無硯的肩上,她心裡跳了跳,忙別開眼。入烹將醒酒茶放在美人榻旁邊的矮桌上,稟:“三少爺,醒酒茶端過來了。”陸無硯沒有說話,他的目光甚至都沒有離開過方瑾枝。入烹便輕輕行了一禮,匆匆退出去。她退到門口的時候,心裡閃過一絲掙扎。腦海中方瑾枝踮著腳在書閣間留戀的樣子猛地撞進她的腦海裡。這些年,入烹基本上是看著方瑾枝長大的。她鼓足了勇氣,又轉過身折返回陸無硯身邊,壓低了聲音說:“三少爺,表姑娘她……”聽到入烹提到方瑾枝,陸無硯這才將目光從方瑾枝的身上移開,望向入烹。陸無硯的目光望過來,入烹心裡更加畏懼。她鼓起勇氣說:“表姑娘才十二歲,還沒有來過初潮……”她說完,偷偷去看陸無硯的表情,正好撞見陸無硯冰冷而責怪的眼。入烹心裡一驚,急忙更加恭順地彎腰,硬著頭皮說:“表姑娘不僅年紀小,現在還醉著。容易、容易傷著……”“哈!”陸無硯笑了一聲,“你倒是真心疼她。”陸無硯扯過美人榻上的絨毯披在方瑾枝的身上,小心翼翼的。入烹又偷偷打量了一下陸無硯的神色,一不小心就被陸無硯望著方瑾枝時眼中的溫柔所驚了一下。她在陸無硯身邊伺候很多年了,甚至比入茶都要久。她自認為還是比較瞭解陸無硯的,所以她才會被陸無硯眼中的溫柔驚到。畢竟,她從未在陸無硯的眼中看見過這種神色。難道是她多慮了?不過不管怎麼說,她身為奴婢,還是陸無硯身邊的奴婢,說出這樣的話來已經是越矩了。她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合著眼睛倚靠在陸無硯肩頭的方瑾枝,只能靜靜退下。終於安靜下來,只剩他們兩個了。陸無硯望著美人榻旁矮桌上的醒酒茶,忽然不想喂方瑾枝喝下。方瑾枝說謊話的本事十分厲害,有的時候陸無硯都要仔細分辨,才能分清方瑾枝說的話到底是真話還是謊話。但是陸無硯知道方瑾枝在剛剛睡醒後懵懂的時候和醉酒以後總是會說實話。“瑾枝……”陸無硯想借著這個機會問一問實話,可是喊了她的名字,卻又不知道要問什麼。陸無硯苦笑著搖頭,似乎什麼都不用問。“難道是因為長大了?竟是不像小時候醉酒後那般胡言亂語……”陸無硯竟然有些失望。他扶著方瑾枝讓她躺在美人榻上,又彎著腰,將她的一雙繡花鞋脫了下來。陸無硯仔仔細細地給她蓋好絨毯。陸無硯看了看,忽又覺得那絨毯有些單薄了。這美人榻也很窄,倘若她翻身必不能睡得舒服。陸無硯想了想,還是將她抱了起來。擔心外面的風吹了她,還用絨毯將她包了起來。在方瑾枝小的時候,陸無硯就讓下人在垂鞘院裡給她收拾了一間屋子出來。那間屋子離陸無硯的寢屋也很近。陸無硯抱著方瑾枝走到那間屋子門口的時候,他腳步頓了頓。他心裡閃過一絲猶豫,再低首望著懷裡酣眠的方瑾枝。陸無硯繼續往前走,直接抱著方瑾枝去了他的寢屋,將方瑾枝抱到了他的床上。陸無硯小心翼翼地將懷裡熟睡的方瑾枝放在床榻上,又給她蓋好了被子。他向後退了兩步,站在床邊凝望著方瑾枝。他捨不得離開。他恨不得目光一寸不移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