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陸無硯再如何無情決斷,縱使再多的人敢怒不敢言地討厭著他。在這個世界上,她方瑾枝也不能指責他。永遠不能。那句“我可以的”在方瑾枝喉間滾了滾,最後從她口中吐出時,已變成了“我很……高興。”方瑾枝抬起頭來,她望著陸無硯,慢慢扯出一抹笑容來。“三哥哥,謝謝你。謝謝……”陸無硯有點意外。他本來做好了方瑾枝會生氣的準備,還想了幾種哄她的法子。此時竟是都用不上了。“回去歇著吧。明天……應該還有事情。”聞言,方瑾枝有些驚訝地望著陸無硯。陸無硯將整個溫國公府的下人換掉,又扣了陸子境、陸子域、陸無磯和陸子坤足足十日,這種明顯的震懾還不夠嗎? 越矩長公主踏進垂鞘院的時候, 陸無硯正在教方瑾枝核雕。之前三太太求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稱病沒見,避開了這趟渾水。可是老太太怎麼可能不管後宅的事兒?她活了這麼大歲數, 是將事情看得越來越通透。她明白陸無硯是鐵了心給方瑾枝出頭,就算她出面也沒什麼效果。那她也得管!陸家沒人管得了陸無硯, 可總有人管得了他。陸無硯連他父親陸申機的話都是聽一半敷衍一半,若說這天下誰說的話還能讓陸無硯聽進去,那就只有長公主了。所以,老太太親自給長公主寫了信,將陸無硯做的事情全部寫在信裡, 處處體現出一位老人家對曾孫子未來的擔憂。聲情並茂,血淚盈盈。“母親一定累了,我扶您進屋休息。”長公主沒看他,而是注視著方瑾枝。方瑾枝急忙按照禮數,規規矩矩地給她行了禮, 垂著頭靜立在一旁,心裡直打鼓。陸無硯皺了一下眉。“你不就是想娶她嗎?本宮讓懷川給你一道賜婚的聖旨不就成了?折騰個什麼勁!”陸無硯扶額,有些無力地說:“母親,這不是逼婚的事兒……”“逼婚?”長公主審視著方瑾枝,質問:“你不願意?”“我……”方瑾枝那句“我願意”還沒說出來, 長公主又打斷她。“算了,也太小了。”長公主轉身,走向立在角落的入烹、入茶和入酒。目光掃來,入酒還好一些, 入烹和入茶都越發恭敬了些。她指責陸無硯:“不管你是想震懾還是懷了什麼鬼主意,幹嘛讓入樓的人來犧牲?合著本宮的入樓交給你,你就沒幹幾件正事!”“你!”長公主指著入烹,“不用聽你主子的渾話,一會兒就回入樓罷!”入烹急忙跪下來,顫聲說:“不!入烹沒有做什麼犧牲。能留在垂鞘院伺候三少爺是入烹的福分,三少爺將我指給府上的少爺,是給奴婢的體面!奴婢只擔心以後來的新人不能很好地伺候三少爺……”她深深伏地,“奴婢一切都聽三少爺的!”長公主愣了一下,她審視入烹的目光裡多了一抹異色。她再看了一眼伏地的入烹,就把目光收了回去。她重新折回來,指了指方瑾枝,“你,跟本宮出來一趟。”“是。”方瑾枝跟在長公主身後,急忙跟上去。她走到門口的時候,有些擔憂地回頭望了一眼陸無硯。陸無硯對她點點頭,讓她不要擔心。方瑾枝這才略略放下心來。陸無硯將手中雕了一半的核雕放下,看向仍跪在地上的入烹。“知道為什麼將你嫁給陸子境嗎?”“奴婢不知,也不需要知道。只要是三少爺的命令,入烹只會立刻執行。”陸無硯起身,走到她面前,有些惋惜地說:“你是留在我身邊最久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