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硯笑著點了一下她的鼻尖,說:“我等你睡著了就走。”“再從窗戶翻出去?”“不然呢?”“唔……”方瑾枝乖乖躺好,任由陸無硯給她蓋好被子,“那三哥哥明天還來不來了呢?”“不來。”方瑾枝立刻皺起了眉頭。“省得有人笑話我翻窗戶,還惹我生氣。”方瑾枝想了想,慢吞吞坐起來,被子從她身上滑下去。陸無硯給她拉被子,蹙眉說:“好生躺著,起來做什麼!”方瑾枝拉著陸無硯的手,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下巴尖。她偏著頭,望著一旁的陸無硯,笑嘻嘻地說:“三哥哥還生氣嗎?明天還來不來?” 小包陸無硯忍著想要再次將她擁在懷裡的衝動, 把她摁下去,讓她好好躺著。其實,陸無硯在這裡的話, 方瑾枝是睡不著的。倘若是在垂鞘院,方瑾枝可以在陸無硯身邊安心睡著。可是這裡是她的寢屋, 她的兩個妹妹就在不遠處。方瑾枝不敢睡著——她怕。怕陸無硯開啟衣櫥。“三哥哥,我不要你陪著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好不好?”方瑾枝從被子裡探出手來,握住陸無硯的手。陸無硯立刻恍然,她不放心。就連他離她的兩個妹妹太近都不放心。陸無硯苦笑。上輩子,在很多事情上, 他都在跟她較勁。這輩子,他願意包容她的一切。也只有最後一點的奢求,奢求她百分之百的信任。他一直在等,等她親口將自己的秘密說出來。可惜他做了這麼多還是沒有等到。大抵是他做的還不夠多吧。陸無硯輕嘆了一聲,他又將方瑾枝的被子仔細掖好每一個被角, 柔聲說:“好,我這就走。你好好歇著,不要起來。”“那三哥哥明天還來看我嗎?”方瑾枝的身子整個藏在被子裡,連下巴尖也在被子裡,只露出一雙大眼睛, 正可憐巴巴地望著陸無硯。“來。但是你也要早一點好起來。”陸無硯說。方瑾枝忙不迭地點頭。陸無硯這才翻窗戶離開。陸無硯離開的時候,方瑾枝還是悄悄坐了起來,望著他的背影,生怕他的目光有一瞬地停留在衣櫥上。陸無硯明白她的顧慮, 倒是沒有再看一眼牆邊的衣櫥。等到陸無硯離開了,方瑾枝忍著瞌睡下了床。她走到衣櫥前面,壓低了聲音說:“三哥哥他走了,你們睡了嗎?”“沒有……”平平和安安一起小聲地說。她們的聲音很低很低,就像摻雜了一抹奇異的低落。方瑾枝急忙將鎖著衣櫥的金鎖開啟。自從方瑾枝將三奶奶、五奶奶塞到她身邊的人都遣走,她的身邊只有自己人之後,晚上時常讓平平和安安到大床上和她一起睡。只是這次方瑾枝生病了,她擔憂病氣過給兩個妹妹,才沒有再讓她們上大床上來睡,白日的時候也儘量讓她們待在衣櫥裡。幸好這樣。要不然方瑾枝就要擔心如果陸無硯翻窗進來的時候撞見了平平和安安可怎生是好。陸無硯遺憾方瑾枝不肯信任他,將她心裡最大的秘密和盤托出。然而對於方瑾枝來說,她從未打算將這個秘密告訴陸無硯。她真的很怕陸無硯和別人一樣因為不詳之說傷害她的兩個妹妹。如果陸無硯真的那樣做,反而會比其他人更傷她的心。她怕她的三哥哥不再是她的三哥哥。“你們兩個是不是好睏?三哥哥已經走了,你們……”方瑾枝話說一半才發覺兩個妹妹的情緒不太對。她揉了揉她們兩個的頭,柔聲說:“平平和安安是不是嚇著了?不要怕,有姐姐在這兒護著你們呢。”平平仰著頭望著方瑾枝,問:“姐姐,你要把我們送到莊子上去,又不肯和我們住在一起是因為三表哥嗎?”安安也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望著方瑾枝。被這樣澄澈的兩雙眼睛瞧著,方瑾枝心裡忽然一陣心虛。她甚至沒有勇氣回答。承認?那樣好像傷害了兩個本來就十分可憐的妹妹。否認?那樣又不是實話。是的。在方瑾枝這七年的計劃裡,她要賺好多好多錢,將方家的家產全部搶回來。然後尋一處僻靜而寬敞的莊子。帶著兩個妹妹搬過去,好好照顧兩個妹妹一輩子。可是自從這一次陸無硯回來以後,方瑾枝原本的計劃好像就被打亂了。她捨不得離開陸無硯。喜歡。她很喜歡很喜歡黏在他身邊的感覺。她更喜歡他的保護。方瑾枝心裡一直都很清楚陸無硯為她做了太多的事情。他對她的那些好,因為上次陸無磯的事情一下子全部衝到眼前。他不顧禮法扣押府上的幾位少爺,又用了七日強勢地換掉整個府裡的下人。那一天,他朝她攤了攤手,無奈地說:“看,你三哥哥就是這樣的無賴。明明是我做錯了事情,偏偏指鹿為馬,讓近千人為我的過錯彌補。”那一刻,方瑾枝是心疼的。也是從那一刻起,她便知道她這輩子恐怕都沒有辦法忘記他的好。而後來長公主對她說的話,就像一面鏡子,讓她看見了最真實的自己。她也想為他義無反顧一次。但是,那是在不傷害兩個妹妹的前提之下。所以,她打算快一點將兩個妹妹安頓好。然後毫無負擔地嫁給陸無硯,她想得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