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媽媽照顧平平和安安先休息一會兒,他則是帶著方瑾枝在方家的院子裡一條路又一間屋地轉一轉。望著堂廳屏風前擺著的兩把太師椅,方瑾枝笑著說:“以前哥哥每次闖禍,爹爹總是坐在那兒訓你。”“嗯,”方宗恪點頭,“每次被他老人家罵個狗血淋頭,你就從屏風後面探出個小腦袋,然後跑到他膝上要糖吃。父親……每次不管發多大的火,一看見你就能消氣。”“我還記得有一次你把一箱子貴重的玉器摔碎了,賠了好多錢,快要把爹爹氣個半死。你怕爹爹揍你,故意掐我的腿讓我哭……”“只要你一哭,父親就只好去哄你,沒辦法罵我了。”方宗恪把話接過來,冷硬的眉宇間也染上了三分回憶的柔軟。方瑾枝轉過身,從大開的門望向院子。她抬手指了指院子正中的地方,“那兒,爹爹的棺木就放在那兒。當時我就在想,為什麼那些人一直哭一直哭沒人去給爹爹擦頭臉上的血泥。”方宗恪輕咳一聲,他別開眼不去看這個樣子的方瑾枝。“走吧,去瞧瞧那株木槿還在不在。”方瑾枝重新笑起來,先一步往外走。方宗恪跟上。可是那株木槿已經死了,甚至死了好多年,連枯葉也不剩。“真遺憾。”方瑾枝低著頭,踢了踢腳邊的小石子兒。“沒關係,哥哥再給你栽,栽滿整個院子的木槿。”“哥哥要說話算數!”“當然。”方瑾枝彎著一對眼睛,說:“好啦,我要回去看看平平和安安了。我擔心她們兩個突然換了個環境會不適應。”“好。”方瑾枝剛轉身走了沒幾步,方宗恪又叫住她。“嗯?”方瑾枝疑惑地轉過身來,“怎麼了,哥哥?”“這些年,讓你一個人照顧她們兩個,實在是辛苦你了。”方宗恪凝望著方瑾枝,眼中佈滿了心疼。“我是她們的姐姐呀!”方瑾枝莞爾,又轉過身繼續往前頭走。方宗恪斜倚在一棵松樹上,望著方瑾枝離開。直到方瑾枝的身影逐漸看不見了,方宗恪才長長地嘆了口氣。他獨自一人往府中西南角的松林裡走去,松林深處懸掛了一個鞦韆。那是方瑾枝小時候喊著要盪鞦韆,他和父親兩個人親手給她做的。可惜方瑾枝沒玩上兩次就摔了,再不想坐千秋。此時的鞦韆一邊的麻繩斷開,頭重腳輕地垂在地上,上面的木板爬滿了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