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硯不由有些心疼地催她早點睡:“行啦,別總晚上繡,傷眼睛。給別人繡的荷包做完了就成,我的不急。”“快繡好啦!你先去睡!”方瑾枝將陸無硯推出了繡房。她還不瞭解陸無硯?若是到了重陽日,她給別人繡的荷包都做好了,唯獨少了他的,他怎麼可能不發脾氣?方瑾枝繡著手裡的荷包,吐了吐舌頭。陸無硯還說她在他面前的時候偶爾會像個孩子。可是他呢?他在她面前的時候又何嘗不是一副小孩子心性……葉蕭跟著劉明恕回入樓自然是為了方宗恪。當夜,三個人圍坐在一起。“宗恪,你就別喝酒了。看著我和劉瞎子喝酒就成了。”葉蕭晃了晃手裡的酒杯。方宗恪徑自倒了一杯酒,默然喝下。葉蕭看著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也是奇了怪了,你這人一心找死,居然還能活到現在。”“我哪兒找死了?”方宗恪皺著眉,顯然是不愛聽了。葉蕭笑笑,反倒問起劉明恕來:“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裡見到你,無硯是怎麼把你請來的?”“騙的,偷了她的玉簪。”劉明恕垂著眼,腦海中不由浮現了那個總是一身紅衣的小姑娘,巧笑倩兮。那支玉簪是他送給她的及笄禮,可惜他終究沒有資格送給她,只能留在自己身邊。葉蕭苦笑,悵然搖頭:“你們兩個啊……”劉明恕笑了笑,道:“她如今過得很好,已經足夠了。”“是啊,她過得好就成。”葉蕭又倒了一杯酒。他口中的“她”自然不是劉明恕口中的“她”。兩個人對酒一杯,都帶著點愁緒。“不知足。”方宗恪猛地喝了一大口酒,“若她還活著怎麼都好。”葉蕭和劉明恕都默了默。他們兩個雖然不能和心中喜歡的人廝守一生,可是他們喜歡的人都還活著,她們都遇到了她們心繫一生的人。他們喜歡的人是幸福的,他們又有何不滿?祝福,已是最好的選擇。想到方宗恪心中的那個人早就不在了,葉蕭和劉明恕不得不安慰他。“宗恪,那個姑娘已經走了十五年了。你……也該放下了。”劉明恕勸。方宗恪笑了笑,反問:“如果你心裡的那個姑娘死了,你就能放下她?”劉明恕啞然。“你呢?如果長公主哪天被我殺了,你就能放下她?”方宗恪又問葉蕭。葉蕭愣了一下,他不太喜歡方宗恪的說法,哪怕是假如,也不想拿長公主的死做比喻。可是他知道眼下得勸方宗恪,只說:“放不放下不是一回事,我年輕的時候還差點娶妻了呢。”“差點?”劉明恕皺了下眉。“啊,”葉蕭應了一聲,“大概是我這人黴運太重,剛和沈家的二姑娘訂了親,她就遭遇了不測。所以啊,咱不得不有自知之明,再不議親了,免得連累別的姑娘家。”他又加了一句:“我才不是因為長公主才去做終生不娶這種蠢事的。”其實他倒是沒有完全說實話。他年輕的時候,家中的確為他和沈家的二姑娘訂了親。可是他是不同意的,他正要去退親,不想沈家的二姑娘出了事兒,這親事自然沒成。後來,他為了不受家中催促,才四處遊歷,只在年節回一趟葉家。這麼多年過去了,葉家的長輩倒也是拿他沒辦法,又因為他並非家中的嫡長子,才不再管他了。“沈家?哪個沈家?”方宗恪卻忽然皺了眉。“沈御史沈珩壹的二女兒。”葉蕭想了一下,“對了,說起來這個沈珩壹的女兒個個德才兼備,卻又都是紅顏薄命。不僅二姑娘遭遇山中狼,就連他的長女也是起先嫁給了錦熙王,可惜沒享多少福就去了……”方宗恪握著酒杯的手卻忽得收緊。“你認識沈家人?”葉蕭有些詫異地看了方宗恪一眼。“不認識。”方宗恪收了眸中異色,又喝了一杯酒。可是他緊緊皺著眉,一時之間心中竟是有些複雜。很快到了重陽這一日,今日有很多事兒要忙,所以方瑾枝早早醒來。她剛打著哈欠坐起來,陸無硯就攬住她的腰身,將她重新拉回了懷裡擁著。方瑾枝微笑著轉過身,在陸無硯的嘴角親了一下,柔聲說:“我得先起來啦,時辰還早,你再睡一會兒。”陸無硯一直沒睜開眼,可是聽方瑾枝這麼時候,也不得不有些不情願地鬆開了手。可是方瑾枝一離開了陸無硯的懷裡,陸無硯頓時睡意全無,他也只好踩著鞋子,有些懶懶散散地往淨室去。等到陸無硯從淨室出來的時候,方瑾枝已經見過了府裡的幾個管事媽媽,正坐在那兒,對照著賬本打著小小的金算盤。陸無硯的目光落在方瑾枝手中的那個算盤上,說:“那是你小時候給你做的,你現在用著也不嫌小。”方瑾枝頭也沒抬,笑著說:“用習慣了呢。”陸無硯走過去,“明兒再讓玉石齋給你重新做一個罷。”“也好。”“怎的你親自算賬?讓管事媽媽做不就成了?”陸無硯已經走到了她身邊。“不是陸家的出入,而是方家的生意,我閒來無事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自己對一遍賬。”方瑾枝將最後一筆賬記好,這才抬起頭來。陸無硯就朝方瑾枝伸出手。方瑾枝起身,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