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恪,你是不是也會背叛父王……”楚月兮的眼淚,讓他心疼,他堅定地說:“無論衛王是潛逃的要犯還是階下囚,又或者流民草莽,我方宗恪永遠也不會叛主!”楚月兮笑了,“騙人,你知道永遠是多久嗎?你們男人的承諾總是不可信的……”“月兮,我會用我的一生告訴你什麼是永遠。”……方宗恪用最後的力氣抬頭,望了一眼西沉的落日。“月兮,我做到了……”他垂下頭,嘴角是解脫的笑。餘生不負,至死方休。 皎皎方宗恪從八歲的時候就會跟著他的父親去衛王府送貨, 若是別的貨物還好說,只是送首飾玉石類的東西時,衛王府的女眷們總會挑選很久, 時常耗掉一整個下午。方宗恪閒著無聊,就會被府裡的老嬤嬤領去偏屋裡吃果子, 或是領去院子裡玩。剛開始的時候他還能規規矩矩地等著父親,次數多了,難免難熬。他年紀又小,又是常來,瞧著又規矩, 府裡也不拘著他,讓他徑自在前院的花園裡玩。方宗恪本來在花園裡捉蛐蛐,一不留神,走得偏了些,不知怎麼的就闖進了一個略荒蕪的小院子。衛王府鋪金鑲玉, 處處奢華,可是這個院子卻分外破敗。隱約可見曾經的豪華,而如今只剩滿庭雜草。方宗恪忽聽得一聲細微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像什麼小動物。他循聲找過去, 在幾棵高大的柳樹後發現了一個狗洞。聲音是從狗洞裡傳出來的。莫不是這裡有兇狗?方宗恪年紀尚小,不由警惕地向後退了兩步。看見一方小小的白色錦帕從狗洞裡落下來,方宗恪愣了一下,難不成兇狗拖了人進去?離開和上前這兩個選擇在方宗恪心中掙扎, 直到一隻小小的腳從狗洞裡露出來。見此,方宗恪不再猶豫地衝上去,卻在衝到狗洞前不得不停下腳步。他呆呆看著那隻小小的腳落在地上,而後是另外一隻小腳,緊接著是身子。那是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小姑娘,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裙,沾了許多泥土。楚月兮轉過身來,看見方宗恪,吃了一驚,不由向後退了兩步。她戴著白色的面紗,那面紗從右側的頭上垂下來,包著她整個右臉,又繞到左邊,系在左邊的後衣襟上。只露著左邊小半個臉。也許正是因為只露了個小半個左臉,才將她本來就大的眼睛顯得更大。而此時,她望著方宗恪的大眼睛裡是滿滿的驚懼。“我……”方宗恪也愣住了,望著面前的小姑娘發怔。楚月兮懷裡抱著的小兔子動了動,又發出幾聲哀鳴,她垂眸望著它,眼睛裡的驚懼逐漸被心疼代替。方宗恪這才發現她懷裡抱著一隻雪白的小兔子,兔子的身上沾滿了血跡,害怕得發抖。那隻兔子猛地掙扎起來,從楚月兮的懷裡跳下去。拖著傷腿一瘸一拐地跑遠。楚月兮著急地追上去,踩得青石板路一陣好聽的脆響。方宗恪目送她跑遠,才想起來她身上的衣服是在守孝。方宗恪彎著腰瞅了一眼那個狗洞,他略一想就想明白了,根本沒什麼兇狗,那個小姑娘是追著那個受傷的小兔子追到狗洞裡去的。時辰不早了,他不能在這裡耽擱了,他剛想走,目光掃到地上的一方錦帕。方宗恪不由又望了一眼楚月兮離開的方向。他把那個錦帕撿起來,純白的帕子,一點花紋都沒有,和它的主人一樣乾乾淨淨的。半個月後,方宗恪又一次跟著父親來王府送貨的時候,不知怎麼的,他總是想起楚月兮驚慌的眼睛,和她懷裡的小兔子似的。他又見到了她。她跪在雜草叢裡,肆意生長的雜草幾乎將她的身影隱藏。感受到身後的腳步聲,楚月兮回過頭來。她還是用那樣驚懼的目光望著他,只是這一次她的眼裡有盈盈的淚。“我、我不是有意嚇你的……那個……你上次的帕子掉了……”方宗恪急忙從袖子裡將帕子掏出來,遞給她。楚月兮別開眼,也沒有接。方宗恪訕訕地收回手。他的目光越過楚月兮,落在她身前的土丘上。方宗恪不由怔住了。那是一個小小的墳頭,可是不是給人的。再看楚月兮的手,她一雙小小的手髒兮兮的,滿是泥土,甚至劃破了,有點慘。方宗恪立刻想到了那隻兔子。“它……死了?”方宗恪試探著問。他剛問出口,楚月兮又落下淚來,她立刻低著頭,用胳膊去擦眼淚。“你別難過了,給你這個……”方宗恪又一次將手裡的帕子遞給她。楚月兮猶豫了一會兒,才怯生生地拿回自己的帕子。方宗恪鬆了口氣。“剛剛徐側妃身邊的嬤嬤給了我些果子,我嚐了別的都一般,就這紅豆糖不錯,比外頭賣的好吃。這還有兩顆呢,吶,給你!”方宗恪剝開油紙,將紅豆糖遞給楚月兮。楚月兮望著他的掌心愣了很久。“拿著呀!”方宗恪拉過她的手,將紅豆糖放在她手裡。方宗恪這才想起來她的雙手全是泥土……“月兮!月兮……”聽見奶孃的喊聲,偷偷跑出來的楚月兮一驚,慌慌忙忙站起來,跑開了。“月兮,原來她叫月兮……”方宗恪喃喃自語。那兩顆紅豆糖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