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瑾枝說得很堅定。“可是方家的產業有多少您最是清楚的,這一時半會兒的怎麼能那麼快脫手吶……”吳媽媽滿臉焦灼。方瑾枝緩緩道:“哪怕是壓了價,能快速轉成現銀也好。如今還沒到時候,那些大商人和皇城裡的勳貴手裡還有的是銀子。若是遲了,就更不好出手了。”吳媽媽擰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想明白了。方瑾枝並不是藉機屯糧撈銀子,她這是要在那些奸商屯糧之前先把糧食全給收了!至於那些箭弩,是供給軍中的。方瑾枝瞧著吳媽媽擰著的眉頭一點點舒展開,她便明白吳媽媽這是明白她的意思了。方瑾枝便繼續說:“若是遇見一些奸商抬價,不要在意價格。維持住箭弩製造的基礎上,剩下的所有銀子砸進去也沒有關係。”聽方瑾枝這般說,吳媽媽的眼皮跳了跳。作為方瑾枝手下管著大部分賬目的吳媽媽,她很是清楚方家的產業如今已經可怖到如何。更可怖的是,吳媽媽手裡管著的賬目也並非方家全部的家當。方瑾枝這是要屯一個國庫的糧食啊!吳媽媽收起心神,屏息道:“老奴明白您的意思了,一定都給辦好!”方瑾枝點點頭,“去吧。”“誒。”吳媽媽應了一聲,打起簾子,她前腳剛邁出門檻,又被方瑾枝喊住了。她回過頭來,問:“還有啥吩咐?”“差點忘了,”方瑾枝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歉意,“把平平和安安的嫁妝留下來。”吳媽媽怔了怔,這才點頭應下。出樓的眼線很快就捕捉到了方瑾枝名下產業的動向,忙稟了陸無硯。陸無硯略一思量,就想明白了其中緣由。陸無硯緩步走向後山的梅林,這處梅林裡的梅都是新植來的,遠不如垂鞘院裡的名梅多,可是勝在紅色一片,為這皚皚白雪堆積的冬日添了層鮮活。方瑾枝正在陪著小鐘瑾走路。小鐘瑾自從上次從醜八怪上下來,走到陸無硯身邊去拉他袖子的時候,就可以自己走路了,只是他走的不夠穩,每次走不長就鬧著腿軟不肯再走了。方瑾枝瞧著今天天氣好,便帶著他出來練習走路。陸無硯倚在一株梅樹下,望著遠處的母子倆。方瑾枝背對著他,正蹲在那兒朝小鐘瑾招手,小鐘瑾在她的對面,正一步一步朝著方瑾枝走去。“累!孃親抱!抱抱!”終於走到了方瑾枝的面前,小鐘瑾一下子撲進了方瑾枝的懷裡。“鍾瑾好棒啊,今天走了這麼遠!”方瑾枝毫不吝嗇地誇獎他,又在他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這才把他抱起來。陸無硯踩著積雪走過去。方瑾枝見他過來,便把懷裡的小鐘瑾塞到陸無硯的懷裡,笑著說:“小傢伙的確是越來越重了,還是你來抱著他吧。”小鐘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癟著嘴說:“不胖!”“嗯,對。咱們鍾瑾不胖,是你孃親力氣太小了。”陸無硯笑話方瑾枝。方瑾枝挽著陸無硯的胳膊,將頭微微倚在他肩上,一家三口踩著積雪往回走。陸無硯望著遠處重疊的山巒,道:“瑾枝,你在收購糧食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方瑾枝“嗯”了一聲,沒有問他是怎麼知道的,也沒有打算對他解釋什麼。陸無硯側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復轉過頭來,繼續前行。這個時候的小鐘瑾還是個乖孩子,無論是方瑾枝還是陸無硯都覺得他會一直乖下去。可是等到一年以後,小鐘瑾可以四處跑了,又什麼都會說了以後,卻將整個陸府搞了個雞飛狗跳。“鍾瑾!把舔舔放下來!”方瑾枝提起裙子小跑著過來。“哈哈哈!”陸鍾瑾一下子鬆了手,被他抓著的舔舔直接掉進了酒缸裡。舔舔在酒水裡“喵嗚”了兩聲,跳到酒缸的邊兒,甩著身上的酒水,酒水濺了陸鍾瑾一身。陸鍾瑾不高興,“你說你這是笨貓!酒多好喝呀!”“咪嗚——”舔舔弓著身子,碧綠的眼睛死死盯著陸鍾瑾,帶著點惱羞成怒的意思。方瑾枝擔心舔舔抓傷陸鍾瑾,忙走過去,擋在陸鍾瑾身前,朝著舔舔伸出手,“舔舔過來。”舔舔碧綠色的眼睛逐漸現出黑色的眼仁兒,它的眼睛裡浮現裡幾許掙扎,最終還是一下子跳到了方瑾枝的懷裡,撒著嬌一樣在方瑾枝懷裡“咪嗚”、“咪嗚”地叫喚。方瑾枝給它抓了抓癢,“你這小東西跑到哪裡去了?還以為你找了新家不肯回來了。”小鐘瑾仰著頭,望著孃親跟一隻貓說話不肯理他,他不高興了。他扯了扯袖子,“孃親!要抱!我也要抱!”舔舔仰起的小腦袋一下子直起來,警惕地盯著陸鍾瑾。陸鍾瑾才不要理它,只用一雙水汪汪的黑眸望著方瑾枝,眨巴眨巴的。方瑾枝還沒等說話呢,陸無硯匆匆趕過來,道:“瑾枝,換一身素服,馬上回溫國公府。”素服?方瑾枝心裡“咯噔”一聲,急忙問:“怎麼了這是?”“曾祖父去了。”若說起來,溫國公前世的時候是在兩年前去的,沒想到今生還多活了兩年,這讓陸無硯有些意外。也是因為陸無硯早就做好了他過去的準備,如今得到他與世長辭的訊息倒沒什麼意外。方瑾枝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