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了皇后,又封了四妃九嬪,其下婕妤、美人、才人、寶林、御女、采女無數。那些花一樣的姑娘源源不斷送進宮中,送上他的龍床。她們總是對著他笑,討好的,奉承的,挖空心思的。因為他是皇帝?不,因為有了個孩子,她們才能在楚懷川死後尊榮地活下去。宮燈吹熄,冰涼的龍床內,他分不清身下的女人是誰,也不想花心思分清。他招呼一聲,宮人魚貫而入,將侍寢後的妃子抱走。他沐浴回來,龍床換上乾淨的被褥,是乾淨的皂角味道,就是有點涼。楚懷川忽然樂了。狗屁的龍子龍孫,他覺得自己就是一隻配種的公豬。又一夜,蘇公公悄聲走近大殿,尖細的聲音微微壓低了一些:“陛下,時辰不早了,該歇息了。”楚懷川“嗯”了一聲,目光並未離開手中的書卷。“陛下,今晚宿在何處?”見楚懷川沒應聲,蘇公公硬著頭皮,說:“陛下,今日新進宮一批秀女。”楚懷川這才抬眼,隨意掃過蘇公公遞過來的名牌。他的指尖輕輕摸著一個名字,不由皺起了眉。“陸佳蒲?”陸佳蒲很快被帶過來,她穿著宮中秀女統一的裝扮,規規矩矩地行禮。她抬頭的時候,楚懷川有些驚訝地看著她平靜到死氣的眼睛。是誰欺負了她嗎?還是她在陸家得罪了誰,怎把她送進宮了?他見她冷,把她拉到長案邊的火盆前。他掐了她的臉,問她還記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她對他編故事。她幾次低聲說:“陛下會長命百歲。”他逗她玩,要封她個難聽的“長妃”、“歲妃”,她也不惱,規規矩矩地謝恩。他又似真似假地說:“要不然你當朕的皇后吧?”幾分真幾分假?他自己也說不好。厚重繁複的床幔垂下來,寬大的龍床裡暗下來。陸佳蒲安安靜靜地躺在床外側,楚懷川半支著身子看她,問:“陸佳蒲,你在害怕嗎?”陸佳蒲咬了一下嘴唇,才小聲說:“有一點。”楚懷川笑了,他伸手去解陸佳蒲的衣服,外衫的衣帶解開,露出裡面半截的鵝黃抹胸。抹胸下藏著微微起伏的心事,下面半截是白雪一樣的小腹。他再去解她抹胸鎖骨處的繫帶,動作又頓住。他忽然不忍心了。楚懷川彈了一下陸佳蒲的額頭,笑嘻嘻地問:“蠢丫頭,朕送你出宮啊?”半合著眼睛的陸佳蒲,有些茫然地望著楚懷川,不明白他的意思。“笨死了。”楚懷川躺在她身側,捏了一下她的臉,“朕送你回家,讓你父母再給你尋一門好親事。狀元郎、小將軍,帥氣的公子哥兒,而且一個比一個長壽的那種。然後你就可以……誒!你怎麼哭了!”楚懷川慌慌張張地把她攤開的外衫胡亂蓋在她身上,把那半截小腹給遮了,又把疊放在一旁的被子扯開給她蓋好,連嘴巴都給她蓋上了,只露出一雙眼睛來。他一邊忙活一邊說:“朕什麼都沒看見!也會命令那些太監閉嘴,不壞你名聲!你放心啊,這後宮裡沒侍寢的秀女多了去了,不會影響你再出嫁的……”他抬頭,看陸佳蒲還是在哭。她哭的時候一點聲音都沒有,眼淚從她的眼角流出來,一點點滲進耳邊墨色的長髮裡。楚懷川盤腿坐在她身邊,板著臉說:“再哭打你屁股。”陸佳蒲偏著頭看他,從被子裡伸出手來擦眼淚。直到把臉上的眼淚都擦乾了,她才小聲說:“聖前無容,請陛下降罪……”楚懷川嘆了口氣,問:“不想回家?生氣你家裡人把你送進宮?”陸佳蒲猶豫了一下,才小聲說:“臣妾沒有家人了……”別的,就不肯多說了。楚懷川目光落在陸佳蒲的鬢邊,她鬢邊的黑髮被淚水浸溼黏在一塊兒了,他特別想伸手把她黏在一起的頭髮理順,不過他忍住了。他收起嬉皮笑臉的樣子,略認真地說:“朕可以給你指婚,不靠你父母。”陸佳蒲從被子裡坐起來,她垂著頭,失落地說:“若臣妾得陛下厭惡了,請陛下准許臣妾回安置秀女的欒秀宮……”眼淚落下來,落在被子上。她慌忙抬手,將被子上的淚漬抹去。侍寢半途被趕回欒秀宮?日後還想在這個宮裡待下去嗎?那些見風使舵的宮女太監都能欺負死她。楚懷川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她怎麼能這麼笨?他直接栽倒在枕頭上,沒好氣地說:“伺候朕歇著!”“是。”陸佳蒲轉過身來,猶豫了一瞬,才去解他的衣服。可是他大大咧咧地躺在床上,這衣服脫不下來。她求助似地望著楚懷川,小聲說:“陛下,您先起來一下?”楚懷川的嘴角一點點勾起來,她是不是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裡有點顫音?明明慌張得很,還裝出這樣鎮定的樣子。楚懷川輕輕一拉,就把陸佳蒲整個人拉到懷裡。他“哈”了一聲,嬉皮笑臉地說:“剛剛逗你玩呢。”陸佳蒲仰著頭,半信半疑地望著他。“閉眼。”陸佳蒲眼睫顫了一下,還是聽話地閉上了眼睛。楚懷川吻上她的眼睛,將她眼睫上未乾的淚痕吻走。他將她攥著被角的手捧在掌心,湊到唇邊,輾轉反覆地輕吻,又掰開她的手指頭,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