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謝秦公子了。”寧書聲音低柔,帶著絲真誠。“應該的,應該的。”秦丘榆連連點頭,這才依依不捨地往回走,每走個幾步都要回頭望一望。待秦丘榆走遠了,寧書這才將沖洗過傷口的手拿出來,撒上止血消炎的藥粉,勉強包紮了一下。畢竟傷的是手,一隻手包紮著實費了些力氣。最終也只是勉強包紮好。然而後背上的傷口她的確是無能無力了。屋子裡靜下來,寧書只覺得異常困頓勞累。她勉強撐起身子,將桌子推到門口,將門抵上。這才微微放了心趴在床上,努力去睡。到了又過了七八日,秦丘榆那邊還是沒有訊息。寧書問過他兩次,都被他搪塞過去了,寧書就有些坐不住了。她身上的傷都是皮外傷,如今結了痂又癢又疼。這種麻癢的感覺簡直讓她心裡更添煩。她不得不懷疑秦丘榆是不是真的有幫她打聽訊息。會不會是搪塞自己?就算是,她也不能說什麼。非親非故,他也沒有理由幫自己。更何況,他若私心想留下自己呢?寧書搖搖頭,不想往這方面去想。可這般住著,寧書變得越來越焦灼。她覺得自己像一隻小麻雀被困在這裡,與外界徹底隔離。寧書甚至覺得自己很沒用,她突然想起林崢,如果自己會騎馬,如果自己如林崢那般身手了得,又怎麼會被困在這裡乾著急?等到第十日的時候,秦丘榆那邊仍然沒有訊息。他甚至開始躲著她不見。寧書咬咬牙,終於下定了決心。這日夜裡,冬日的夜風涼涼地吹,整個山寨異常得安靜。秀秀本是農家女,此時熟睡著,輕輕打著鼾聲。寧書輕輕喚了她一聲,秀秀撓了撓臉,翻身繼續睡。寧書便輕手輕腳開了門,溜出去,又將門無聲掩好。她抬頭望著空中圓月,心中感慨不知何時才能團聚。她定了定心神,尋了條比較偏僻的小路往下走,這幾日她偶爾會出屋子走走,大致的路還是認得了。僻靜的山路,磕磕絆絆,寧書走了一小會兒就覺得累。雖是寒冬的天氣,卻是香汗淋淋。“若以後有機會了,倒要好好鍛鍊下身子了。”寧書喃喃自語,一個不留神,就被一截枯樹枝絆倒。她吸了口涼氣,勉強爬起來,已經結痂的手掌居然又撐破了,傷口又開始流血。絲絲疼痛快要將寧書麻痺。寧書不敢久停,繼續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山下走。等她終於下了山,這才長長舒了口氣。回望了一下山寨,寧書不再猶豫,辨別了方向就朝著之前與和王妃約定的斷橋走去。寧書清楚已經過了十日,和王妃應該已經不在那兒了。可是等她終於到了林外斷橋處不見一人時,心裡難免蒼涼。她抿了下唇,在黑夜裡小心前行,圍著斷橋,將四周檢視了一番果然無果,沒有人,也沒有什麼記號留言。冬日的涼風吹在她臉上,使她不由打了寒顫。她坐在斷橋橋頭一棵枯樹下的巨石上,長長嘆息了一聲。冷,還有絕望。天下之大,她竟是不知道要去哪裡。心裡有苦澀,也有委屈。從小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縱使後來穿成了庶女,也是好吃好穿養在深閨裡。她甚至從來沒有過隻身出門的經歷,可是自從成婚以後,遇刺殺,被陷害,逃命,騎馬,遇土匪……甚至如今一個人大半夜坐在這裡,前途渺茫。眼眶不由就溼潤了,寧書開始懷疑因了那一絲執念嫁入王府究竟對不對?若當初她嫁給了江宏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安安穩穩,免此流離?可是這想法一生出來,腦海中就不由浮現了匡策的身影。寧府時,他揹著手由遠走近,所有的人物景象都變成了死物,成了點綴他的背景。她掀起車簾,目之所及是他騎在高頭大馬上孤傲的寬大背影,給與她無盡的踏實。她好好跟他說話講道理的時候,他會突然堵上她的嘴,讓她所有的話化成無盡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