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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叫不醒了,阮音書在心裡認了命,正起身朝門口走的時候,忽然聽到椅子與地面摩擦的細小響動。她回過頭。程遲剛睡醒,眼瞼還半垂著,有一小塊被壓過的紅色印記從眼尾蔓延開,薄唇緊抿。他整個人坐在那兒,不說話,瀰漫著一股低沉躁鬱的氣息,眉頭還緊鎖著。遠遠看過去非常不好惹,簡直就是不爽和起床氣交相糅雜後的共存體,滿身的煞氣。她就沒見過這麼愛皺眉的人,說話時皺眉,睡覺時也皺,甚至是醒了,眉間都還緊緊擰著,就好像在夢裡跟誰吵架了似的。過了會兒,他站起身,抓了抓輕微凌亂的頭髮,周身那股生人勿進的極冷氣質這才消弭了不少。阮音書等他從教室裡走出來,站在門口關了燈,準備鎖門的時候下意識確認道:“東西都拿了吧?”“嗯,”剛睡醒,他的聲音還帶著非常重的嘶啞,卻意外的好聽,“我沒帶東西。”她把門關好,這才問:“那你跑來這兒睡覺幹嘛?”他低聲,漫不經心:“椅子大,睡著舒服。”“……”走出去兩步,程遲的神思這才一點點歸攏,又側頭問她:“吳歐幹什麼沒?”阮音書搖搖頭:“沒有。”他頷首,外套脫下來勾在肩後,用背影同她告別:“先走了。”他大概還是沒完全睡醒,講話和思維都帶著長長的反射弧,抬腿也是機械性地朝籃球場走去,好像是習慣在控制大腦。她看了他幾秒,也轉身朝校門口走去了。/吳歐的風波過去後,生活平穩了一陣子,逐物杯複賽的名單很快就出來,李初瓷拉著她一起去看。學校一共有三十多個人進入複賽,一班佔了三分之一,十來個人輕輕鬆鬆霸榜,其中自然也包括她們。複賽的考試時間不遠,就在一週後。“吳歐不在誒,”李初瓷仔細看了一圈之後才確定道,“我聽說如果他過了初賽的話,學校也會給他撤下來,不過他壓根兒就沒上啊,沒想到這次他考這麼爛。”“肯定是想著整人去了,哪有心思好好考,”李初瓷狠狠道,“活該!”總算是出了這口惡氣,沒過多久,逐物杯的複賽就來了。複賽換了個場地,在週六上午舉行,週五的時候老師們還自發開了個動員會,把三十來個人叫到小教室裡面去單獨輔導,講這個比賽的側重點之類。末了,上頭的老師道:“這個比賽雖然難,但知名度還不錯,而且獎金也豐厚。能拿獎肯定還是對自己有幫助的,學校也面上有光,大家一定要加油啊!”阮音書身後立刻傳來小聲討論。“我想考l大誒,聽說l大有個陸教授超級帥!”“嗤,戀愛腦。”“哦,所以昨天拉我去籃球場看程遲的不是你是嗎?”“……”老師們動員完畢,千叮萬囑後,總算放他們去考試了。週六的考試進行得還算順利,沒有遲到,沒有人攪局,也沒有生理痛,阮音書很輕鬆地出了考場。因為今天阮母有點忙,所以阮音書就說自己跟李初瓷一起回去,兩個人走了一段路之後,李初瓷才長吸一口氣:“完了,我忘記把筆帶出來了!”“那怎麼辦,現在回去嗎?”“算了吧,去學校門口再買幾支做作業,剛好我也要買本子了。”學校離得近,她們抄近路過去,誰料半路上下起了小雨,李初瓷抱怨:“回去又得洗頭了。”阮音書抿了抿唇,頰邊漾開一撇笑:“幸好我今天本來就要洗頭。”到了學校旁邊的文具店,李初瓷去買筆和本子,阮音書看到進口區新增了一個剪劉海的梳子加剪刀,想起自己也該剪劉海了,便順便買了一把。結果回家剪完頭髮之後,醒來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沉默了。後來給自己做了一路的心裡建設,走到一班門口的時候,阮音書深吸一口氣抬起頭,儘量自然地走進了班上。班上已經有一些早到的同學了,見她來了,紛紛抬頭打招呼。她也笑著和他們打招呼,目光對上,發現他們說完就很自然地繼續做自己的事了,沒有什麼異常反應。她自我說服似的摸了摸劉海,然後坐回了位置。沒過一會兒李初瓷也來了,兩個人照例聊了幾句天,李初瓷感覺她有點反常,但又說不上來反常在哪裡。“你怎麼了嗎?”阮音書漆黑眼珠轉了轉,嚥了咽口水,小幅度搖頭:“沒什麼。”緊接著,李初瓷又看到阮音書看向教室門口,目送每一個人進班,甚至還和其中有些人進行了目光交流。程遲今天一反常態來得早,進門的時候大概是還困著,抬手揉了一下眼睛。阮音書以為他發現了什麼,趕緊把頭低下去了,喃喃道:“不會吧,大家都沒發現呢……”李初瓷湊過來:“發現什麼啊?你一大早這麼一驚一乍鬼鬼祟祟,幹啥呢?”阮音書抿了抿唇,長睫帶著眼瞼顫了顫,小聲:“那我說了,你不許笑我。”李初瓷清了清嗓子:“嗯,我發誓我絕對不笑你。”“我昨天晚上洗完頭,用那個新買的剪劉海,”阮音書用兩指把自己的劉海夾起來,拉到最末端,“結果不太熟練,不小心把劉海兒剪短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