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所有的人都是一愣。說是比完賽離場,其實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膠在程遲這邊。雖然大家並沒有實時看直播,但程遲是第一個交卷的,他們都看到他幾乎寫滿了的卷子,也意識到這就是替補上來的那一個。這次替補上來的,能力看起來真的挺出眾。大家其實都記得中午那件事,畢竟魏晟對阮音書那一組的嘲諷溢於言表,鋒芒畢露,是個實打實的重。磅。炸。彈,讓人千萬分難忘。當時參賽者們明面上雖沒表露出來,但一個個都是瞪大了眼珠子,心裡訝得翻起了驚濤駭浪。可還沒等他們從中午的風波里回過神、弄清始末,轉眼間,晚上的比賽裡,一個天生自帶吸睛氣質的新人物——就在這麼多參賽者和直播觀眾面前,原封不動地把所有的攻擊都還給了魏晟。要知道這次直播,可是擁有近十萬的觀看人數。新人物面不改色漫不經心,聲音磁性散緩,卻句句有力地踩了回去。看起來雖然十分不好惹,乖張戾氣,但又奇怪地並不讓人反感,讓人不禁想著其中肯定有隱情。短暫的沉默之後,交了卷的教室裡湧起低低地驚歎聲,還有竊竊私語。“這是……正面剛上了嗎?”“而且這個感覺好像中午第一組的那個情況啊,我猜是不是第一組找來的救兵,想出一口惡氣?”“有可能,說不定真是特意來還擊的。但是如果這樣想的話,能寫完一張卷子的牛逼人物,為什麼之前不報名參加,而是這麼冒險地去拿替補名額?萬一替補沒了豈不是很慘。”“大概是沒趕上報名?或者是,人家不屑於參加這個比賽,為了出氣才來的。”“我去,你說的還挺有道理,咱們身邊真是高手如雲啊。”“而且這麼一想,還挺仗義的!如果是往羅曼蒂克發展,也還挺浪漫。”“得了得了吧你。”在大家的討論聲中,阮音書交了卷子,把筆袋收拾好,這才跟著組員一起出了教室。剛剛說了一句話之後,程遲就對後面的採訪興致缺缺,隨便答了兩句,主持人就去採訪別人了。此刻,他正靠著欄杆往上看星星。這人挺奇怪,平時看起來沒個正形,可總又不是以吵嚷的姿態出現,無論周遭如何變化不停,他始終雲淡風輕地遊離在外。就算發生了天大的事情,他也能保持面不改色,大抵真的沒什麼東西可掛念。星子閃爍。阮音書加快腳步走過去,問他:“你看什麼呢?”“星座啊,”程遲眯眼,“看看今晚有沒有好看的星座。”阮音書:“那看到了嗎?”“不知道,沒帶望遠鏡。”“……”那你看的這麼認真投入,是在看什麼?捉摸不透,阮音書乾脆不琢磨了,說:“現在不早了,我們都要回去了,你呢?”程遲手半搭在欄杆上,“你媽來接你?”“嗯。”“那走吧,”少年直起身,“我不回去還能幹嘛。”暖黃色的路燈氤氳鋪開一大片,給樹葉邊沿鉤織出朦朧邊圈。阮音書看天色也不亮,便道:“那你自己開機車要注意安全,現在天很黑。”“還好,”他說,“凌晨一點我都在郊區開過,沒問題。”這個人過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人生呢,她似乎完全無法構想出來。好像和她的,是完全背離,完全相反的世界。張狂、恣意,隨心所欲。他們倆走在前面,幾個組員跟在後面,選擇不打擾。當然,主要也是怕打擾了被程遲打。阮音書邊走邊胡亂想著,忽然想到剛剛他的話,又想到魏晟一瞬間變豬肝色的臉,再聯合考試之前他的那句報仇,感覺自己好像是知道了什麼。“程遲。”她突然叫他。程遲目光飄忽著亂落,“嗯?”阮音書沒聽到,以為他沒回答,又叫了聲,“程遲。”他這下笑了:“你叫魂兒呢?”又道:“程遲在,就在你旁邊,魂兒也在,你轉頭看看?”阮音書抿抿唇,“你……之前是不是說,你臨時起意來參加這個比賽,是為了給我報仇?”他也沒什麼好藏的:“是啊。”“中午的事你知道了?”“知道。”“你怎麼知道的?”她有點兒奇怪,“又沒直播。”“一傳十十傳百,要知道又不難,”他滿不在乎的聳肩,又笑,“鄧昊這人有個八卦組織,你也知道。”阮音書自己又想了一會,還是沒想通,“就只是因為這個,所以你就來了?”“對啊,很奇怪?”她點點頭,“你……之前也說了,覺得要公開自己,會遭遇很多麻煩。”少年不置可否地頷首,轉瞬卻道:“可我不能就這樣看你被傻逼欺負吧?”更何況這件事又不是毫無轉圜之力,他可以幫她回擊。她心裡挺感動,覺得程遲這人真是重義氣,真不愧是她幫著寫清單寫了那麼久的人。月光夾雜著夜風,有點涼,阮音書搓了搓手臂,“那……謝謝你呀。”畢竟以魏晟的段位,哪裡能鬥得過程遲。程遲挑眉,“課代表這麼客氣,不如給我定製面錦旗?”她好像認真思考了一下可行性,打了個噴嚏,“掛在基地門口嗎?還挺氣派。”別人大佬門口都是掛一斧頭,他門口掛一面歌頌人性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