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這話正中皇后下懷,她立刻說道:“天色不早了,身體不好的就快些回去歇著吧。太子妃懷著身孕的,也不能晚睡。”最後這句才是重點,外頭太危險,太子妃這胎金貴這呢,還是趕緊回東宮去養胎為妙。犯困的皇帝深以為然:“那就都散了吧。”這樣,他就可以去睡覺了。妃嬪們恨恨地扯了扯帕子,臉上還要笑吟吟的,起身告退。臨走的時候忍不住瞪了六皇子一眼,都怪這恭郡王嚷嚷了出來,破壞了宮宴氣氛。他們裡頭好些人還沒來得及表演露臉呢,就這麼走了,準備幾個月的才藝白準備了!“呸,什麼玩意兒。”一位才人走出鳳儀宮之後,才咬了咬牙,“不就是得寵了兩天,輕狂成這樣,當初淮王殿下那麼受寵,可沒他這兒事多。”同她一道走的是某位貴嬪娘娘,貴嬪不輕不重地訓斥了她一句:“少說兩句,皇子是我們可以隨便議論的嗎?”才人連忙諂媚地笑笑:“婢妾身份低微,自然不能冒犯殿下們。但娘娘您可是三品的貴嬪,算起來還是那人的庶母呢,便是規勸他兩句,也是使得的。”從三品及以上位分的主子都能做一宮之主,被稱一聲娘娘。下頭的妃嬪也許只能算是普通的賤妾,這些卻能算是貴妾、姨娘,像四妃貴妃那一類身份就更高了,算是側室。嚴格算起來,這些稱娘娘的都是皇子們的母妃,即便是封了王的皇子,見到他們也是要行晚輩禮的。貴嬪聽到這話心裡舒坦,原本在家宴上窩的氣也消了不少:“行了,下回皇上來本宮這兒的時候,讓你過來露露臉。”他們二人都住在靜怡軒,貴嬪居主位,才人住在偏殿。皇帝來了,若是主位的仁慈,可以允許偏殿的那些過來給皇帝行禮磕頭露露臉;若是主位善妒,那就沒有這個好待遇了。才人一聽頓時喜笑顏開,越發小心地奉承起來。走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淑妃臉色冷凝,身邊的宮人俱都小心翼翼,生怕惹了娘娘生氣。“這兩個小妃嬪,竟敢不敬皇子!”貼身宮女憤憤地罵道,“娘娘,要不然讓奴婢去掌他們嘴吧?”淑妃瞪她一眼:“你算個什麼東西,憑什麼掌宮妃的嘴?”自從上回頭戴菊花出醜之後,淑妃就下功夫學了各種規矩。尤其是宮規,早已背熟,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高位妃嬪雖然可以親自掌摑對自己不敬的地位妃嬪,但這不是一個小小的宮女有資格說的話。而且貴嬪可不算是低位,便是淑妃也不能輕易罰她,只能上報給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做主。想到那個天天和自己作對的皇后,淑妃就氣得臉都要歪了。皇后才不會給她做主,只會拉偏架袒護別人。若是她現在去掌摑了那個才人,殺雞儆猴地放貴嬪在一邊看著,也是不成的。貴嬪只要跑去找皇后哭訴一番,她這個淑妃就得落下“擅用私刑”的罪名。越想越氣,回宮之後淑妃狠狠摔了一套茶盞:“賤人!”連地位妃嬪都能隨便罵她兒子,真是反了天了。鳳儀宮裡,皇后正在梳洗。今日本該皇帝留宿中宮的,不過皇后這幾天沒什麼新八卦跟皇帝分享,就懶得應付他,把人勸到貴妃那兒去了。宮女芳草取了慕離風送的面脂來給皇后抹臉,一邊弄一邊輕聲說道:“娘娘,方才外頭好一番熱鬧呢?”“哦?”皇后睜開眼,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發生什麼事了?”芳草抿唇笑笑:“有兩個妃嬪抱怨了六皇子幾句,說他不如淮王殿下懂規矩,被淑妃娘娘聽見了。淑妃娘娘的臉色可難看了!”“淑妃那個女人”皇后嗤了一聲,“離風本就比老六懂事,淑妃發作了沒有?”“那倒沒有,淑妃娘娘許是打算明日來求娘娘為六皇子做主?”皇后諷刺的笑了一下:“她才不會來找本宮,她知道本宮不會幫她。記得盯著點,別讓她背地裡下陰手,若是她敢伸爪子,本宮就敢告訴皇上,看到時候她那寶貝兒子還能不能再得寵。”“淑妃娘娘為何不來?她不是佔理麼?”另一個捧著面脂的宮女疑惑地問道。皇后得意地說道:“她怎麼就佔理了?那兩個宮妃抱怨六皇子的事情,可有外人能作證?”“淑妃帶了很多宮人”即便兩個宮妃的宮人不會承認,但淑妃又不是一個人過去的。“那可不算數。”皇后點了點她的鼻子,“放機靈點兒,淑妃的人說的話哪兒能信?他們肯定要幫著自家主子撒謊的不是?”所以說,沒有外人作證,做不得數,淑妃註定要把苦果吞下去了。若是兩個宮妃身邊有人被其他宮妃授意,站出來指認宮妃說了這話,皇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下令把這宮人捉起來,說他們“背叛、汙衊主子”,正好拖出去亂棍打死。在這宮裡,她才是皇后,她說什麼,什麼就是真理。只要皇帝不在意,誰也沒資格管她。“娘娘英明。”芳草笑著說道。皇后也覺得自己挺英明的。原本她不愛用芳草,倚仗另一個陪嫁宮女。但上回太子過來找她說話的時候,跟他說了那宮女背地裡做了不少壞事,皇后才知道那人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