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就差沒明說——過幾天要降溫,就算沒長輩盯著你,你也不許瞎折騰,好好養病,如果再病了,看朕怎麼收拾你。慕離風乖乖點頭,雖然他覺得自己一直在好好養病,並沒有瞎折騰。淮王從太極宮挪回重華宮紫陌殿養病這件事,很快就在宮裡宮外傳開了。作為皇帝最寵愛的小輩,慕離風在京城裡是人人緊盯的物件,一有風吹草動,頓時就能傳遍京城。如今淮王搬回自己的居所,心思通透的頓時就明白淮王這是病好了,連忙備了賀禮送上。幾位皇子也匆匆趕回宮裡,去探望慕離風。生個病、病好了都這麼興師動眾,慕離風也很無奈。可惜身體是自己無法選擇的,若是可以,他也想有個健康的身體。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若不是因為他病弱,皇帝也不能一直待他這麼好,總歸會有些忌憚。他現在體弱,恐怕連子嗣都留不下來,自然是沒有威脅的。慕離風送走今日最後一波來探望的人,看了看鐘漏,今日應該不會再有人來了。用罷晚飯後,慕離風讓人都退到外殿去,只要不是生病時,他休息的時候是不喜歡有人在身邊守著。蔓草和靜女安靜地退下了,輕輕將內殿的門合上,然後守夜的靜女在外間的小榻上躺下,蔓草則回屋休息去了。側頭聽了一下動靜,確定人都走了,慕離風才批衣起身,走到床邊的軟榻上坐下,輕輕推開窗。秋雨欲來,但外頭並不悶熱。空氣中有一層溼氣,夜裡涼風一吹,慕離風打了個哆嗦。他攏緊了衣服,從榻上的小桌下摸出一本書。月色暗淡,也看不清書上的字。慕離風並不在意,他把書湊到鼻端輕輕嗅了嗅,然後眉頭微蹙。果然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有股淡淡的暗香縈繞在軟榻周圍,是從書上發出來的。這書是病前慕離風在看的,看了一半的時候,住在重華殿的幾個小蘿蔔丁突然相攜著跑進來找他玩。這幾隻最愛聽他講故事,時不時就會上門叨擾。因為書不適合小孩子看,慕離風無法只得把書隨手塞到桌下。後來就發生了太子的事情,他受了風寒在太極宮養病,十來天沒有回紫陌殿,這書應該是被人動了手腳了。慕離風暗暗嘆了口氣,不知道動手的是誰。他雖不在紫陌殿,但紫陌殿一向守衛森嚴,即便因他在外養病有些疏漏,也不至於能讓人輕易動手。只怕他身邊的人裡,出了叛徒。雖然久病成醫,但慕離風依然分辨不出這股異香有什麼作用。不知用途,自然也無法揣測是誰下的手,畢竟每個看他不順眼的人,看不順眼的地方都各不相同,恨他的程度也有所差別。慕離風擱下書,思索著是否直接呈給皇帝。一聲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很輕微,但慕離風卻捕捉到了。他立刻扭頭看向窗外,不確定那聲音來源於蟲獸還是人。不過聽著不像是風吹草叢的聲音,就是有東西在草叢裡走動。“還真敏銳。”突然一道黑影閃過,慕離風還沒來得及警戒,便有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邊,隨之而來的是極輕的一句話。慕離風頓了頓,聲音有些耳熟。他緩緩偏頭,藉著月光想看清這人的樣貌。然而,他的臉上戴了個銀面具,只露了一張嘴。慕離風:“”再瞧他這身行頭,還真像個穿著夜行衣的刺客。不過這個聲音,不是那個誰嗎?陸老流氓!“刺客”沒等慕離風說什麼,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不是很敢用力,只迫著慕離風張嘴。慕離風不知道他要玩什麼,心思飛快轉動。不管是哪種可能,這位陸將軍應當都不會要他性命。與其反抗,不如看看他到底在玩什麼花樣,而且慕離風確定這個流氓對他有意思,不會捨得做什麼。——除非這人喪心病狂想強了他。慕離風連忙把這個詭異的念頭拋開,陸家世代忠良,應該養不出這種無法無天的子弟。“刺客”可沒管慕離風這會兒在想什麼,他飛速地將一枚藥丸樣的東西塞進慕離風嘴裡,迫他吞下去。慕離風只覺得舌尖嚐到一抹鮮甜,然後就沒有別的感覺了。東西下肚之後,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現。“你給我吃了什麼?”慕離風皺眉揮開他已經開始忍不住在自己下巴上摩挲的鹹豬手,壓低聲音問道。“刺客”勾了勾唇:“當然是好東西。”說著就要離開,慕離風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這大概是對方頭一次被人捉住,他驚訝地回頭看向慕離風,沒想到有人反應能這麼快。慕離風也有些愣,他也沒料到自己真的能捉住對方。他很快回神,手一晃就把陸大豬蹄子臉上的面具挑了下來,動作快很準。這下輪到陸景恆傻了。關鍵是,慕離風一臉淡然,彷彿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陸景恆頓時有些憋氣,他都故意把聲音給變了,離風怎麼又猜出來了。上輩子就是,不管他怎麼偽裝,離風總能認出他來。一開始他以為是慕離風只是太瞭解他了,沒想到這一世才見過一面,自己的偽裝就被看穿了。慕離風如此聰慧,怪不得狼子野心的逸王要對他下手。陸景恆不知道上輩子的慕離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