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慢慢往回走，這樣的雪天裡，萬籟俱寂，只能聽見雪被踩下的嘎吱聲，一陣狂風吹來，把幾個喪屍身上的雪吹散，露出了它們腐爛的頭顱，因為結著冰，看起來不真實極了，像是某種誇張的藝術雕塑。海百合挽著梁霄的胳膊，心有所感：&ldo;我一直覺得喪屍並不是末世，人類說是末世，不過是對自己這個族群來說的，也不見恐龍滅亡的時候說是世界末日啊，但現在……除了末世，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個世界了。&rdo;&ldo;放心吧，就算真的我們沒有辦法避免變成喪屍，至少我們還在一起。&rdo;梁霄輕聲說，&ldo;就和那個時候一樣。&rdo;在喪屍堆裡認識，在喪屍堆裡明確心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兜兜轉轉，終得圓滿。這次，回到房間後，牧歌終於能把剛才還沒來得及說的話倒出來了：&ldo;我今天出去打聽過了，最裡面那個房間裡搬進去了十幾個人，全都是發高燒的。&rdo;&ldo;那麼多？&rdo;海百合吃了一驚。那場景實在觸目驚心，牧歌到現在還覺得心臟砰砰亂跳：&ldo;你知道那多可怕嗎？就幾個人擠在一床被子裡，有男有女，連水都沒得喝，我嚇了一跳，都不敢進去。&rdo;&ldo;不敢？&rdo;&ldo;對，就是，雖然沒喪屍也沒什麼可怕的，但就是很恐怖，就是……禁忌之地？死牢？反正就把我嚇到了。&rdo;牧歌摸了摸胳膊，一手臂的雞皮疙瘩。人在生病的時候是最脆弱的，在這種時候被朋友拋棄，或者是孤身一人，又或者是和朋友都雙雙被放棄，在那麼一個地方等待死亡的滋味……是什麼樣的呢？海百合不敢想下去。下午三點多鐘，天色已經很暗了，大家煮了一鍋粥當晚飯，雖然一碗粥吃不飽，但也餓不死，沒有任何人抱怨，最多海百合悄悄偷渡給了牧歌兩顆奶糖，然後把巧克力棒塞給了梁霄。吃過飯，用葡萄糖洗碗（燒杯），洗乾淨了當水喝。牧歌不禁道：&ldo;希望不要等到我們必須自己喝尿的那一天。&rdo;倪萱萱：&ldo;……你好惡心。&rdo;&ldo;真的。&rdo;杜琰差點吐出來了。海百合：&ldo;……你不要想太多。&rdo;牧歌杞人憂天了，因為先到來的並不是食物枯竭，而是……屍變。發現喪屍的人是倒黴的她。粥和葡萄糖全是水，她睡到半夜被尿憋醒，哆哆嗦嗦裹上棉襖出去尿尿，外面很安靜，路過隔壁男更衣室的時候她還聽見有男生打著超級響的呼嚕。女廁所的玻璃漏風，她找了最遠的一間蹲下，還覺得屁屁很涼。上完廁所，還沒有辦法沖廁所，也沒有辦法洗手，牧歌忍著噁心準備回去拿溼巾擦一擦，誰知剛剛開門，就看到有個人影晃悠了進來。牧歌覺得有點奇怪，因為現在天那麼冷，大家上廁所就和打仗一樣，可這個人那麼慢悠悠的，看起來太反常了。牧歌留了個心眼，把門悄悄關上了，只見那個人影晃悠在她門前，就是徘徊不去。她心裡一個哆嗦，有了不好的預感，顫抖著開啟手機一照……那發青變異的臉，不是喪屍是什麼？她嚇得睡意一掃而空，風從隔板下面吹進來，把她凍成了冰坨，牧歌想叫海百合來幫忙，但又不敢出聲，她深吸一口氣，給自己默默鼓了半天的勁，趁著喪屍走到門背後的功夫，突然開啟門把它推到了一邊，然後拔腿狂奔回房間。&ldo;百合！&rdo;她也顧不得會吵醒其他人，把海百合從梁霄懷裡扒拉出來，&ldo;百合！有喪屍！&rdo;&ldo;喪屍？&rdo;海百合睡得迷迷糊糊被她吵醒了，&ldo;這裡哪來的……臥槽，你說什麼？&rdo;她頓時醒了。牧歌說：&ldo;我剛剛去上廁所，突然有一隻喪屍進來了，這裡怎麼也會進喪屍啊？&rdo;她一直覺得體育館是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不管是緊閉的大門還是高高的窗戶，她都沒有想過喪屍會進來，現在這個安全壁壘被打破，她整個人都慌亂了起來。&ldo;我去看看。&rdo;海百合麻利地爬了起來，穿上外套，細開一條門縫往外看。好幾只喪屍在走廊裡搖搖擺擺，因為太冷，像是被放慢了幾倍的慢鏡頭，不恐怖，但很嚇人。因為那幾張臉……都是她認識的。歷史系的趙久，中文系的方田，對外漢語的王蕾……她關上了門，臉色沉得可怕。牧歌看著她的神色，慢慢反應過來了，她的嘴唇顫抖著：&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