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場。”音調平穩,只是比剛才緩和了語速,輕藏些許眷戀。聯絡訊號承載那端起伏,孫瑤一瞬間晃過那人對自己撒嬌耍賴的俏皮樣子,站起身,瞭望跑道頭,低訴式地回覆:“華航3235,可以起飛,起飛後請聯絡離場(頻率)19146,晚安。”重複過起飛指令,眉間,猶為春風化雨,眼角含笑,“晚安。”短短二字,傾落初初溫柔。塔臺上,以襯衫西褲束身的秀麗身姿被夕陽柔和包容。一雙水眸早在飛龍直入雲霄前鐫刻下美滿心願與繾綣溫柔。口中的巧克力熔化成漿,流淌入喉,鋪蓋表層的苦香和著那人臨別時的溫言,澆注沁甜滋味在心頭。王子渝這班飛瑞士,落地時刻是當地的後半夜。孫瑤的一聲“晚安”脫離工作夥伴的禮貌用語,是恰如其分的愛人間的叮嚀。……五天後,王子渝駕駛飛機破雲而出,穩穩著陸。機場航管樓科室例會剛結束,孫瑤提著包下樓,出門時對上交完班從塔臺乘直梯下樓休息的三兩同事。其中有個男生神秘兮兮湊過來,“瑤姐,3236落地了。”“ok,謝啦。”孫瑤拍怕他的肩膀,揮別同事,小跑出門。另一邊,開完總結會,搭檔三人拖曳行李箱並行出門,凌燦與杭天熱絡討論著貨幣匯率漲幅的相關話題,旁邊王子渝揉著肩膀興致寥寥,哈欠一個連一個。此時,華航公司大院門口臨時停放一輛寶藍轎跑。車子穩穩停靠。撘在方向盤上的纖手撤離。手的主人從扶手箱裡翻出罐裝巧克力,取出一塊,不急著開封,反倒夾在左手指縫間流轉,和著淌在耳邊的鋼琴節拍,動作如轉筆般銜接流暢。王子渝提起箱子,邁下樓門口臺階,抬手遮了遮陽光,一眼掃見門外那亮眼的轎跑車和半敞車窗裡依稀可見的綽約身姿,心底嘭嘭嘭地炸開煙花,回望隊友,擺擺手撂句話:“拜了,老大,天兒,家屬來接,我先走啦。”美滋滋地呲牙,打過招呼就要拔步。背後忽然捲來道疾呼:“請等下,凌機長!”凌燦和杭天中斷對話,齊齊轉頭,王子渝跟著停下腳步。即便是休息時間,團隊意識還在無形中指揮行動。凌燦是他們小團隊的核心,三人保持著高調一致。如果被叫住的是杭天,而且發聲者還有著柔弱女聲,王子渝頂多投一眼過去,慰藉慰藉八卦之心,繼而半分也不耽誤就此開溜。尖銳的細高跟跌宕入耳,身在幾步開外,聽覺敏銳的王子渝從剛才那道呼喚已然聽出來人是誰,摸摸耳朵糾結地杵在原地,猶疑著是否應該回頭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