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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中丞道,“老夫也無心拖延,但只怕那位大人不會同意。”“只讓他忙起來,顧不上此案便是。”趙靖道,“刑部每年接收那麼多案卷,總不會件件都斷得公道。若是鬧將起來,想來他也就顧不上別的了。”至於要怎麼挑出能給他找麻煩的案子,那正是大理寺和御史臺的本職工作,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兩位大人達成共識,便回去從容安排。不幾日,西京府那邊就有人擊鼓鳴冤,要翻一件案子,道是若這裡不接,他就要去敲登聞鼓了。登聞鼓裝在皇城門口,美其名曰給天下百姓一個上達天聽的渠道,但實際上,這鼓當真敲起來,整個朝廷都要跟著吃掛落,他們西京府更是從上到下都要換一撥人。這一下可是嚇住了西京府,連忙將案卷接下。沒想到這還真是個冤案,而且事涉有功名的秀才,一下子就被鬧大了。刑部那邊這份案卷已經批覆過了,自然也要擔個失察之罪,忙得焦頭爛額,自身難保,自然不可能再有心思抓著王霄的事不放。四月裡,春試的影響漸漸淡去,赴京趕考的舉子們差不多都回了家,御史臺、刑部和大理寺才聯名上奏,認為王子海一案的確是錯判,必須要為之證明,讓竊據榮耀者償還。但這件事王霄並不知情,而是下面的人打著他的名義去做的。所以他只有失察之責,並無包庇之罪。乾乾脆脆將這件案子斷在了這裡。這道判決立刻得到皇帝的認同,對此事做了蓋棺定論,並且宣佈了對王霄的處罰:革除功名,貶為庶民,罰銅三百斤,並著馳驛回鄉。判決發出之後,王霄低調地離開了大理寺監牢,並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先進了一趟宮。“王先生瘦了。”李定宸坐在上首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真的到了這一刻,李定宸才發現要扳倒王霄全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困難,簡直讓人不敢置信。當然,其中有很多原因:他正在逐漸變得強大,而王霄本人也已經有了退意。說到底,這不過是君臣之間作了一場戲罷了。王霄拱手辭讓,“草民不敢當。”李定宸道,“先生永遠都是朕的先生。先生所做的事,朕盡都知曉,卻只能讓你如此回鄉,於心有愧。”一開始的時候,李定宸深恨王霄跟自己作對,但隨著一件件的事情發展,到九邊將士倒賣軍械那件事被揭出來之後,他逐漸成長,心性沉穩下來,變得冷靜且理智,也就看到了更多的東西。王霄做的這些事,表面上看是跟他針鋒相對,但實際上卻像是一塊磨刀石,將他這把刀打磨得越發雪亮鋒利。回首自己剛登基時的模樣,再與如今做對比,能夠有這樣的進步,固然是因為他自己用了心思,但卻也承蒙王霄教導了不少東西。簡直像是故意在教他。李定宸拿不準這到底是不是他的本意,但自己從中受惠,總是不爭的事實。但他並沒有因為發現這個問題就退縮,因為若不迎頭而上,很有可能真的會被王霄壓回去。他要成長,就需要這種磨練,不管王霄的目的是什麼,他都沒有退路。何況李定宸要完全掌控朝堂,需要施恩,更需要立威。而立威最好的物件,就是王霄。處理了他,整個朝堂才會完全納入自己的掌握之中。最重要的是,王霄與他政見不同,他在朝一日,李定宸許多事情也就不能做。所以即使猜到了一些,但他還是不得不沿著既定的道路往前走,最後將王霄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當然,因為心裡有了判斷,所以他也對王霄手下留情了。只是中途偏偏出了問題,以至於最後只能得到這個結果。王霄道,“陛下開明仁慈,草民心無掛礙,本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如今年紀漸老,時常思慕故鄉往事,仍有還鄉的機會,已是深沐皇恩了。”李定宸本來還有許多話要講,但看王霄平平的態度,那些話又都說不出來了。他沉默了許久,才問道,“先生就要回鄉了,不知可還有什麼能叮囑朕的?”王霄抬起頭來,與他對視了一瞬,復又低下頭去,“草民已經沒什麼可教導陛下的了。只是陛下須記得,這朝堂上不能總是隻有一個聲音,陛下的耳朵裡更不能只聽到一種聲音。”“所以先生才變著法兒給朕找麻煩麼?”李定宸苦笑著揉了揉鼻子。王霄卻沉聲道,“草民所以敢冒嫌違眾而不顧者,惟恃主上之見信耳!”在李定宸這裡,察覺到了王霄的用心。但王霄又何嘗不知道他已經察覺了呢?正因為兩人之間有這種默契,所以才能將事情控制在一個範圍之內,不至於失控。雖未曾君臣相得,但到底都是一心為了大秦江山。李定宸不由動容,肅然起身,朝王霄拱手行了個大禮,“先生之教,朕已銘記於心,不敢有片刻或忘。” 一個時代之後李定宸又問王霄可有推薦給自己的人才,這是每個老臣告老、病故之前都有的舊例,畢竟他們也有的是門生故舊,為朝廷憂勞一輩子,皇帝照拂一下也是應有之意。雖然王霄如今的身份是罪臣,但在李定宸心裡,顯然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