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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會現場作詩,比的其實是捷才。限題、限時、限韻、偶爾還限字,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寫出好詩來,才令人欽佩。牛賀這種方法相當於考試帶小抄,難怪這些人看不慣他。而且假如你小抄能抄出水平,也就罷了。偏偏只有那一句是好的,現場想的都不好,那就輸得更難看了。不過平安以前看過,古代不少有名的詩人曾經這麼幹過。比如“詩鬼”李賀。不過平安覺得,為了寫詩嘔心瀝血的,有時候難免會鑽牛角尖,成就往往不會太大。但是俗話說得好: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世界上畢竟庸才比天才多,有“李白斗酒詩百篇”,就有牛賀這種從細微處積累,功底紮實的人。比不過名垂千古的人,比張宗這些嘲笑他的人,還是比得過的。而且說句實話,文人裡,姿態這麼低,肯紮實苦幹的人,估計也沒有幾個了。而且聽他的故事,雖然看著老實,但也不乏機靈之處嘛!比如帶小抄這事,你們又沒規定不讓帶,而且我也沒有提前寫好詩,只是隨手拈出一句,然後現場作詩,相當於自己給自己更多的限制。這也是他沒有被人徹底排斥的原因。平安越看越覺得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啊。馮玉堂畢竟年輕,對於西邊的形勢也不是太瞭解,把他派出去,能有多少用處平安也不知道,所以他一直想在邊疆地區發展一些本地人加入皇城司。——雖說那攤子事目前已經不歸自己管了,但平安始終覺得應該有始有終。這個牛賀,就怎麼看怎麼覺得合適。然後問題來了:人家好好的一個有前途的文學青年,憑什麼要拋棄錦繡前程去邊疆苦寒之地做臥底啊?而且別看皇城司聽起來很牛,但畢竟不是進士這樣的正經出身,也就只能內部得瑟一下,對那些有機會考科舉走仕途的人來說,沒有任何誘惑力。因為考科舉出身,別管考試排名多低,只要是二甲進士,最後都有可能封侯拜相,入主中樞。即便是同進士,也就只是拜相那一步走不到,六部尚書都可以期望一下。雖說絕大部分人都走不到那一步吧,但這不妨礙人家有夢想啊,萬一就實現了呢?平安一邊琢磨,一邊擠進去聽了一會兒牛賀的發言,越聽眼睛越亮。他就說為啥張宗他們一口一個蠻夷的叫著,卻原來這牛賀正在宣揚各族人民大團結,消除民族歧視,中華兒女一家親的思想呢!他認為少數民族也並不全部都是壞人,不能一概而論、趕盡殺絕,而是要區別對待。對於仇視大楚的,當然不能留情,但對於那些仰慕中原文化的,則應該引導、融合,讓他們真正成為大楚人,心向朝廷,這樣才能彰顯我泱泱大國的氣度,最終使四夷來服。很現實也很合理的想法,並沒有平安討厭的那種泱泱大國就應該不分賢愚好壞包容並蓄的念頭,而是強調區分對待。但即便是這樣,也有人不贊同。跟他爭論的路放就認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些番民即使一時投降,將來也有可能再次反覆。所以絕對不能姑息,而應該斬草除根。這種極端的想法比應該全部包容更可惡,簡直不把人命當命,而且這種做法除了激化邊境不同民族之間的仇視情緒之外,並沒有任何用處。在古代,人就是生產力,所以人口往往是衡量一個地區乃至一個國家強大與否的重要指標。把那些被殺掉的人留下來做點兒什麼不好?牛賀顯然做過很多準備工作,並且進行過深入的思考,所以說出來的話有條有理,邏輯分明,相比之下那個路放就是在胡攪蠻纏,一味指責牛賀是個蠻夷,自然會替蠻夷說話,幾乎上升到人身攻擊了。難怪周圍那麼多人支援牛賀,兩個人的理論簡直立辨高下。又過了一會兒,兩人終於不歡而散,平安這才追上了牛賀,在僻靜處把人攔了下來,也不客套,開門見山的問,“我方才聽見兄臺高見了,令人耳目一新。兄臺這次來參加文會,就是希望能推廣自己的想法,讓朝廷採納吧?”牛賀本來有些警惕的看著他,聞言神色微松,“的確。不知兄臺有何高見?”“高見沒有,低見倒有一些。”平安道,“你的想法行不通。”牛賀太務實了。雖然他的見解今日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但畢竟不算太多,而且這個論題也太偏僻。文會畢竟是更類似百家學說的清談,想必不會涉及到這種具體的事務。所以他最後被選中上臺發言的可能,幾乎沒有。而不能在御前說出來,這番爭論便沒有意義了。牛賀臉色微微一變,但這種可能他想必早就知道,所以並沒有翻臉,而是看著平安,“兄臺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只是希望你換一條路走。”平安說。“你能幫我?”是個聰明人。平安道,“能不能幫你,現在不知道。但若是你能幫我,說不定我也能幫你。”“什麼意思?”“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說吧。”平安說,“此處人多眼雜,不是說話之地。”兩人找了個茶樓坐下,平安便直接道,“明人不說暗話,我是司禮監的人。想來兄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