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彤結結巴巴地開口:“為什麼你們都能接受?”許星辰扭頭望著她。就連許星辰都沒講話,這一下,柳彤感覺自己被徹底孤立。柳彤反思她是不是太封建了,現在已經是2010年,性觀念開放,年輕男女滾個床單不算什麼,只有她還停留在“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的文青幻想世界中。柳彤忍不住問道:“假如你們結婚前談了女朋友,特別喜歡人家。結婚時,又換成另外一個女人,婚後再想到前女友,你們會有什麼感覺啊?”某位男同學在一旁竊笑:“我們哪兒知道啊,我們一沒結婚,二沒女朋友。”有人推了一把趙雲深:“深哥,你來回答,你有女朋友!”邵文軒助興道:“是啊,深哥,我們給你做一次假設,你就當是在玩一局真心話。”“能有什麼感覺?”趙雲深不甚在意,“老婆是老婆,前女友是前女友,我分得很清楚。做男人,就應該往前看,規劃未來,別一天到晚都在唸舊,嘰嘰歪歪的,那是害人害己。”男同學們為他鼓掌:“深哥是好男人,拿得起,放得下!”酒色迷離,眾人笑作一團。只有許星辰在安靜發呆。她不知道趙雲深說那些話時,想起了他從前的女朋友,還是想起了他未來的老婆。聚會散場之後,趙雲深把許星辰送回了女生宿舍。月亮鋪開一道銀白色光圈,燈影與夜幕纏綿。許星辰開啟書包拉鍊,從中拿出一個盒子,親手交給趙雲深:“我送你的禮物,十九歲生日快樂!”趙雲深拆開蝴蝶結,翻到了一本日記。盒子裡堆滿了透明塑膠管折成的小星星,共計五百二十個,諧音是“我愛你”。許星辰猜想,趙雲深一定不會去數星星有多少顆。她直接告訴他:“我折了520個呢!”趙雲深開啟日記本,隨口回應道:“你有這時間幹什麼不好。”許星辰捶他的胸膛:“你要不要嘛?”趙雲深抱緊盒子:“你送我的東西,別想收回。”他又問她:“你高二就開始寫日記了?被我救了還特意寫一篇感謝日記,這下你人落在我手上……”他的手指搭住了許星辰的字跡,忽然俯身吻她。塑膠星星從盒子裡灑出來幾顆,許星辰想彎腰去撿,可是他不讓她動。唇齒交纏,他含吮她的唇瓣,還說:“你真軟。”她忘記了星星。她踮起腳尖,雙手勾著他的脖子。那一晚的月光漫天。女生宿舍快關門了。許星辰趕在最後幾分鐘,一溜煙跑進樓梯間,趙雲深也捧著她的禮物,原路返回男生寢室。明明已經熄燈了,他還要掏出手電筒,躲在被子裡,偷看許星辰送給他的那本高中日記。他時不時低笑,像是著了魔怔。楊廣綏很擔心地問:“深哥,你還好嗎?”邵文軒也問:“你在幹啥?”手電筒的光線穿透了被子。明暗交界處,趙雲深合上日記本,放在枕邊,含糊其辭道:“我隨便看看。”他緩慢地躺下來,注視著黑暗中的天花板。邵文軒又問他:“深哥,你的股票最近還好嗎?”“掙了兩千來塊。去年開學,那個經濟系學生讓我買的股票,我只買了一小點兒,”趙雲深坦誠道,“研究上市公司太麻煩,我們不是炒股的那塊料。”邵文軒嘆氣:“我後悔沒聽他的建議。我自己看著散戶必讀書,看著網上的教學影片,投了幾隻股票,虧了八百多塊錢。”炒股不是長久之計,邵文軒語氣懇切道:“深哥,你給我介紹幾位學長吧。”趙雲深問他:“哪個型別的學長?”“有人脈,有資源的,”邵文軒睏乏地闔眼,慢吞吞回答,“我經常焦慮。每天早晨起床,胸腔悶得慌……”楊廣綏插話道:“你是器質性的問題,還是功能性的問題?”邵文軒卻道:“廣綏,你別打岔。”楊廣綏的鄰床已經睡著了。那位兄弟的厲害之處在於,無論寢室裡有誰在聊天,他都能快速入眠,併發出微微的鼾聲。鼾聲接連不斷,邵文軒忘記了想說的話。他閉緊雙眼,隨室友們一起沉入睡眠。交織錯落的夢境開始糾纏他。在那場夢裡,他拼命想要證明自己與別人不一樣,到頭來卻發現,他只是個普通人。靜夜李言蹊暗歎:趙雲深的前途不可限量。飯桌上,李言蹊主動向趙雲深敬酒。兩人的玻璃杯碰了一下,目光短暫地停留在對方的臉上。李言蹊問他:“你今天,沒帶許星辰來嗎?”趙雲深靠著椅背,不覺一笑道:“我帶她幹什麼?”李言蹊隨意道:“我見你們感情好,經常待在一起。”趙雲深往他那一側俯身:“她今晚和室友出去玩了。我蹭完這頓飯,回學校找她。”李言蹊端起一杯酒,喝下一半,趙雲深反而勸誡道:“你有酒癮嗎?戒了吧。將來在醫院工作,隨時有可能被拽去做一臺急診手術,醉醺醺地上場怎麼行?”李言蹊像是很驚訝他會這樣提醒自己。李言蹊回答:“我在醫院一向是滴酒不沾。你見過哪臺手術的醫生有酒氣?”趙雲深順著他的意思,又問:“你做過幾臺手術?”李言蹊握著酒瓶,失笑道:“我這個級別,離主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