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淌到熱水中,楚瑜愜意的調整了下姿勢,仰靠在木桶沿上,好讓頸子更舒服一些。但是這一抬頭不打緊,她驚恐的發現朱墨穩穩當當的伏在房梁之上,如一隻靈活遊走的四腳蛇。她好容易忍下喉中的尖叫,免得將院中人吸引過來,瞪著頭頂的登徒子,“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沒多久,只比你快了一點點。”朱墨慢騰騰的沿著房梁下來,身姿輕盈,卻比壁虎和蜘蛛一類強多了。楚瑜知道他會些功夫,卻沒想到他的功夫這樣好,難怪他遠行路上那樣安閒,幾個暗衛也似有如無一般。楚瑜不禁冷笑道:“看不出來,衛尉大人還是一位不顯山不露水的奇人。”“不敢當,不敢當,在下只略有些武藝傍身,免於成為刀下亡魂罷了。”朱墨裝模做樣的道。這倒是,天底下想殺他的豈止一個兩個,楚瑜暗忖,同時注意到朱墨的視線一眼不眨落在自己胸脯之上,忙往下沉了沉,將那渾圓的邊沿蓋住。其實已經晚了,若朱墨所言不錯,方才她寬衣的風光已被此人盡收眼底。想到此,楚瑜就恨不得將朱墨兩汪賊兮兮的黑眼珠挖出來才好。朱墨似乎專程為調戲她而來,專揀有的沒的說:“你不是一向最正經的麼?如今有個男人憑空闖到你房裡,怎麼你也不叫人?”楚瑜剜了他一眼,她還沒這麼笨,小題大做壞了自己閨譽,何況這登徒子還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夫婿,傳出去也只會夫妻倆一同出醜而已。她這樣鎮定,朱墨反倒不好接茬了,搭訕著上前道:“我幫你搓背吧。”楚瑜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很累了,連拒絕都懶得拒絕,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澡豆和胰子的香氣漸漸在室中彌散開來,楚瑜感到自己纖直的後背被那人寬大的手掌輕柔撫慰著,關竅裡彷彿通了一股暖流,四肢百骸無不舒坦,這朱十三,伺候人的本事還真周到,他應該入宮做小太監才是!楚瑜惡趣味的想著,忽覺肩胛上的蝴蝶骨被人用力摁了一下,麻得她嚶嚀出聲,惱怒回頭瞪著那人。朱墨淡然說道:“手滑了。”楚瑜表示懷疑,總覺得他識穿了自己腦子裡那些不懷好意的想法,當然這是不可能的。水尚熱,楚瑜還想多泡一會兒,朱墨卻於無所事事中獻起殷勤來,“要不要我替你洗頭?”沐發的香膏就擺在架子上,朱墨索性搬了張小杌過來,一手托起她的頭,一手就將榆木瓢舀起熱水往頭髮上淋。他輕輕揉搓著,一邊讚道:“夫人的秀髮細膩茂密,是我生平見過最好的頭髮。”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這關口還想用甜言蜜語來麻痺她。楚瑜連眼皮都不掀一下,若無其事問道:“你還給別的女人洗過頭嗎?”“有啊。”朱墨的語氣十分坦然。還真是一點愧疚之心都不帶呢,楚瑜有些生氣的想著。她到底有些好奇,“那人是誰?”“是我母親,”朱墨平靜說道,“我也只給她洗過一次頭,她在我很小的時候便去世了。”楚瑜驀然有些不安,她憶起朱墨清苦的身世,那是她從來不敢接觸的秘密。楚瑜本想和他繼續抬槓的,眼下只好收聲。豐盛的泡沫用清水淋洗乾淨,朱墨又拿乾毛巾替她將頭髮絞乾,末了道:“要不要我服侍你穿衣裳?”楚瑜的臉被水汽蒸得雪白,兩頰卻泛出桃粉顏色,不知是熱的還是羞的。她惡狠狠道:“你轉過身去。”朱墨嘀咕了一聲,“看看又不會少塊肉,你身上哪一寸地方是我沒瞧過的?”到底還是老實的側過身量。楚瑜恨不得將這滿嘴葷話的登徒子掐死。她格外警惕,眼瞅著朱墨身形紋絲不動,這才稍稍放心,從浴桶裡站起身來,胡亂用毛巾擦乾,草草將褻衣往身上一裹,正要催他出去,誰知房門猛地被人推開,一個圓盤臉的丫頭進門道:“六姑奶奶您還沒洗好麼,要不要婢子再摻些熱水來?”楚瑜的心幾乎提到嗓子眼,目光斜斜向後瞥去,見已不見了朱墨蹤影——不知是又爬到房樑上,還是從哪個牆縫裡溜走了。楚瑜舒了口氣,凝聲道:“不用了,我這就出去。”這丫頭也夠沒眼色的,貿貿然就敢破門而入,的虧朱墨機靈,不然被人瞧見,成什麼話?兩口子在家中還沒鬧夠,到孃家也不安分,傳出去會被人笑掉大牙的。楚瑜拖著溼噠噠的身子回到閨房,一路上提心吊膽,生怕朱墨跟上來。幸好並沒有。一直到半溼的頭髮漸漸乾透,還是不見朱墨進來,楚瑜這才放心,料想那人必定回家去了。她本以為今夜定能睡個好覺,豈知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竟是久久不能入睡。以前朱墨在身側時,楚瑜每每嫌他黏膩肉麻,如今許是被作踐成習慣了,一時半刻還離不開他。楚瑜暗暗罵了自己一句,強迫自己儘快入眠。以往睡前的那一劑湯藥,據說還有安神之效,現在楚瑜當然不肯喝了,她可不想被朱墨弄成個不能生育的婦人。這一夜她幾乎就是在咒罵朱十三中度過的。楚瑜事前考慮得不甚清楚,後來想起,便讓何氏拿了那方子,請家中相熟的一位太醫瞧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