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春不禁一噎,再也說不出話來。她也只是聽說罷了,焉知不是外人的誇大之語,誰叫這位朱大人是皇帝身邊的寵臣呢?他奉承天子,旁人奉承他也是應該的。偏偏昨夜送花燈時也沒能瞧得清楚,那人突兀將彩燈遞過來,眾人皆唬了一跳,誰又敢去細瞧呢?何況身為大戶人家的婢女,見了男子只有躲的,焉有湊上去的道理?盼春想到此處又有些自悔,早知道會來這一出,還不如干脆問個清楚呢,總好過現在盲婚啞嫁,稀裡糊塗。這一夜主僕倆都沒睡好,盼春還好一些,至少她後半夜迷迷糊糊盹著了,但是見到小姐時她卻嚇了一跳,只見楚瑜嫩生生的面龐上赫然飄著兩團烏青,倒像是被人打了兩拳似的。楚瑜無精打采的看著她,她的確在夢裡與朱十三經過了一番搏鬥,現在她腦海之中,那位未曾謀面的夫婿已經被她打得下不來床了。作者有話要說:開新文了,先婚後愛小甜餅,感興趣就點個收藏吧~盼春猜不到她做了什麼怪夢,但女子的容貌可馬虎不得,本想提議用茶葉梗敷一敷,轉念一想,這樣大的黑眼圈,怕是一袋子茶葉都不夠用,因道:“婢子給您擦些粉吧。”楚瑜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她天生著一副清水出芙蓉的好臉色,從來不愛調脂弄粉的,但今日這副模樣若不遮一遮,恐怕母親那裡對付不過去。楚瑜乖覺的坐到梳妝檯前,盼春自取了胭粉盒來,將茉莉花粉薄薄的打在眼眶下,忍不住感慨著:小姐這張臉生得真好,就是太好了,才引來奸人覬覦。要不怎說紅顏多舛呢?盼春一面想著,一面險些落下淚,忙用袖子揩了揩眼皮,強笑道:“小姐您瞧瞧,可好些了?”楚瑜愛美,每天少說要照十來遍鏡子,但今天她卻只草草望了一望,便起身道:“去給母親請安吧。”她自己都不願再看這張臉,因為朱十三將她所有可能有的好心情都破壞光了。母女倆在穿堂打了個照面,彼此各怔了一怔,原來何氏的眼眶同樣是發青的,至於楚瑜,她那種層次的黑眼圈連粉都蓋不住。她們睡不好的原因都是這門親事,而朱墨,他正是那躲在幕後的兇手。楚瑜一頭撲進何氏懷裡,抱著她的腰哭道:“娘,我不要嫁人!”何氏亦痛哭失聲,摸著她的頭泣道:“娘何嘗願意你嫁給那人,這不都是沒法子麼……”丫鬟婆子們看著,個個都覺得心酸。兩人哭夠了,何氏似下定決心般,拉起女兒的手道:“走,隨娘去松竹堂,讓老太太幫你想想法子。”楚家祖上就有懼內的毛病,一代一代傳下來,連老太爺亦是這般。不敢去請老太爺出山,何氏便想了個迂迴的法子,若能說服這位婆母,就成了變相的曲線救國了。到了松竹堂,何氏還沒來得及說明來意,楚老太太就笑著招呼她上前,“快過來,才有人送來幾枝上好的山參,你也揀幾枝回去,這東西提氣是最好的。”何氏走近一瞧,果然看到一大包長短不一的東西,根根皆有拇指粗細,目中亦有幾許驚訝——這樣質地上佳的人參,一根怕是百兩銀子都拿不下來。幸好何氏還不是那等見財眼開的人,雖然驚奇,倒還把持得住,只笑問道:“這是誰送來的?出手這樣闊綽。”“還能有誰,還不是你那未過門的女婿。”老太太慈眉善目的望著她笑,她從前對這個三房媳婦還沒這樣親切,如今倒是和藹多了。何氏不禁啞然,半晌才吱聲道:“是朱……大人?”險險叫出朱十三的諢名。老太太讚許的頷首,“這孩子眼光不錯,送來的都是真材實料,倒沒叫那參行哄騙了去。”何氏越發無言,看來婆母對朱十三的印象相當好,這大出她意料之外——想來還是那包人參發揮了效用,就不知朱十三還有沒有給她旁的好處。楚老太太從前原是頗有風骨的,隨著這幾年國公府越來越窮,老婆子貪圖享受,反倒越來越見錢眼開了。何氏見她絕口不提朱十三的惡名,彷彿這是一樁極好的婚事,少不得硬著頭皮開口,“娘,那朱大人……”正說著,忽見大夫人二夫人兩個一齊過來請安,楚老太太忙一疊聲的命人倒茶,反把三媳婦晾在一邊。這擺明就是敷衍的態度了,何氏氣得一跺腳,賭氣帶著女兒離去。朱十三態度強硬,婆母這邊又有意支吾,何氏想起來便覺心酸落淚,楚瑜反而懂事的抹去她眼角的淚滴,“娘,你別難受了,既然這門親事推拒不得,我嫁過去便是,想來那朱大人又不是老虎,總不至於生吃了我。”女兒是為孃的心頭肉,何氏見她願意委曲求全,心裡頭越發難過,唯有緊緊地摟著楚瑜,嚎啕不止。雖然退無可退,但何氏還是想盡最後的力量掙扎一把,她要求丈夫向朱府遞帖子,請那位朱大人過來做客,實則是為了方便相看。“啊?你還真想把他給請過來?”楚鎮只是一個七品小官,甚少理會朝中風波,像朱十三這種人,自然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不然還能怎麼著,這可是她一輩子的事,難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