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墨偏於此時開起玩笑,“這下咱們可真是相濡以沫的夫妻了。”楚瑜險些又給嗆著,幸好她及時將水袋挪開,才不像上回那樣狼狽。她將水飲遞還給對面,順便飽含嗔怒的瞪了朱墨一眼。朱墨毫不介意,掏出一方手絹供她揩拭唇邊水漬,又道:“等會你見了你爹孃他們該怎麼說?”“說什麼?”楚瑜不解。朱墨如有深意的看著她,儘管目光非常含蓄,但楚瑜居然福至心靈的領會了,原來是關於圓房之事。她臊得滿面通紅,期期艾艾的道:“我自然不會讓他們起疑的。”新婚的妻子不和丈夫圓房,說出去得招惹多少閒話,楚瑜還沒那麼愚蠢。“那就好。”朱墨淡淡道,又闔上眼。楚瑜反倒拿不準他的用意了,儘管那檔子事並非楚瑜所願,可朱墨這個血氣方剛的人物居然沒來強迫她,似乎還有意替她遮掩,他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呢?他可不是正人君子。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楚瑜搖了搖頭,不再去想了,誰知馬車偶而在路上顛一下,她一時沒坐穩,無巧不巧撲到朱墨身上,險些驚出一身冷汗。“坐穩了。”朱墨伸手將她扶起,只隔著衣裳,並沒碰觸她的肌膚。楚瑜道了謝,重新坐得筆直,心裡暗暗納罕:朱墨背地裡正正經經的,人前卻有許多親密調笑,這不像他的作風啊,莫非他娶自己竟是別有用心麼?一路胡思亂想駛到國公府,朱墨很有風度的攙她下車,還順理成章牽起她的手。楚瑜用力掙了掙,就聽他淡漠說道:“你我是夫妻,若人前太過生分,旁人許會起疑。”楚瑜一聽有理,果然不再掙扎。朱墨微微一笑,好整以暇的與她攜手踏進府門。男人有男人的交際,楚瑜也有自己的去處,她一步入後院,幾個相熟的姊妹丫頭就七嘴八舌湧上前來,問起她在朱府的境況。比起她個人的幸福與否,她們對朱十三這位名人的私生活興趣更大。當然,新婚之夜的見聞也是她們最為關心的,楚瑜含含糊糊對付過去,忙找了個由頭,急忙逃至何氏屋裡。對著自己的母親楚瑜不忍撒謊,吞吞吐吐的告知她實情。何氏聽了倒沒太驚訝,只如有所思道:“這般看來,朱大人似乎不像外邊傳言的欺男霸女之輩,他對於你還是有幾分尊重的。”楚瑜可不管什麼尊重不尊重,不以為然的道:“憑他怎樣都好,總之他雖然強娶了我去,卻休想叫我對他言聽計從。”她主要的怒火也來自這樁不光彩的婚事,哪怕朱十三在她面前磕頭求饒,也難消她心頭之火。何氏聽她闡述完前因後果,略一思忖後便即顰眉,“這樣怕是不妥,你和朱墨賭氣不打緊,可別讓人趁機鑽了空子去。那玲瓏丫頭是他上峰賞的,怕是不易打發,據你所言,那丫頭又有一肚子古怪心腸,萬一她犯上作亂,豈不成了西風壓倒東風,你以後該如何自處呢?”楚瑜從她懷裡抬起頭來,詫異道:“娘不是不願意這門親事麼?”既如此,何必勸她牢牢把持主母的地位。何氏撫摸著女兒柔潤如絲的秀髮,輕輕嘆道:“傻孩子,娘再不情願,如今你們也已經成親了,還能指望你們和離不成?日子無論好壞,總得自己過下去,娘自然是希望你過得好的。朱大人雖非你誠意取中,如今看來對你還算用心,若不趁此機會鞏固根基,萬一以後出現更好的,你這個正妻豈非形同虛設?朱十三這樣的人物,身邊自然不缺美人環伺,你冷著他,只怕以後他更要冷著你呢。至少,你們也該要個孩子,男人不一定靠得住,可兒子卻是你下半生的指望呢!”何氏並非市儈之人,但今日對著女兒不得不說這一番市儈言語,朱十三為人如何她不想理會,可女兒今後的人生,卻是她操心的頭等大事。楚瑜聽完母親的諄諄教導,不禁沉默了,何氏的話雖然有益,可要她虛情假意去迎合朱墨,她又極為犯難。不過有一點倒是對在她心坎上了,楚瑜覺得自己真該要一個孩子,有了孩子,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將朱墨撇開,憑他今後如何,都不與她相干了。聽完母親的教誨,回去的路上楚瑜便生出幾分蠢蠢欲動的野心來。她雖然崇尚清高,但也並非全然不知計較。她已是朱墨有名有份的妻室,再不情願,這狀況也更改不得,日後只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現在朱墨對她尚未失去興趣,逞一時之氣不打緊,可以後呢?朱墨這樣的人,身邊當然不缺女人,若日後遭他厭棄冷落,甚至衣食不周,她哪來臉面回孃家告狀?還是得有個兒子才有保障。何況,遲遲不肯圓房,終究會落人笑柄。楚瑜心中千迴百轉,越發覺出孩子的重要性。有了孩子,她一定會好好教他,送他進學,教他為人處世的道理,若能培養成一代清廉之臣,也算洗脫他父親的汙名,她這位賢明的母親說不定還能被載入史冊。楚瑜悠然神往,彷彿已預見到自己牌位高懸、享受後人崇拜敬仰的光景。等她回過神來,就發現朱墨一眼不眨的看著她,目光中充滿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