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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聽了,心底惆悵,不覺拎起酒壺滿斟了一杯,仰頭笑道:“今兒高興,都不許說喪氣話,來,都滿上,咱們也來個不醉不歸!”說罷,率先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酒香雖濃,酒勁卻也大,不過一小口入胃,傾刻便覺得胃裡火辣辣的。底下雪雁等眾人畢竟都是些年輕孩子,正是貪玩的年紀,見黛玉這個主子已然放開,也就歡呼一聲,爭先恐後地執了酒壺,拿起筷子,一時喝酒吃菜,倒也熱鬧的很。上個月的這個時候,差不多是寶玉娶親的時候,不覺一恍間竟是月餘過去了。黛玉小酌了幾杯,越發覺得渾身燥熱,頭也暈暈乎乎,心底卻是難得的敞亮起來。她拿起空空的酒杯,對西天一輪新月痴痴笑吟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紫鵑,唱首曲子來聽!”紫鵑到底是個穩重性子,即使別人都飲了酒,她也沒敢飲一滴,只陪坐著吃口菜,順便四處留意著有沒有異常動靜。此時聽了黛玉的吩咐,不覺笑道:“姑娘可真是抬舉我,我哪裡會唱小曲兒呢!不如春纖唱一曲吧,前些日子我還聽她唱過呢!”春纖不顧不管地早滿飲了幾杯,一張小臉越發紅撲撲,聽到這話,也不推辭,果真起身走腔跑調地唱了一首不知名小曲,臨了還嘻嘻地笑問:“姑娘,我唱得可好?我兒時最喜歡唱小曲兒,我娘時常誇我聰明伶俐呢……”說到這裡,春纖忽然說不下去,雙手捂起臉背過了身子。春纖八歲便被家人賣到京城為奴,到如今都五六年的光景了,如今猛地提起親人,自是不能自已。餘下紫鵑和雪雁俱是差不多的命運,不覺都沉默下來,就連黛玉,都不由地想起早逝的雙親,又想到近日的連番遭遇,不覺心有慼慼然,眼圈早就紅了。眾人正自傷感時,忽聽得湖上遠遠地響起一聲洞簫音,只那麼短促的一聲,接著便消散了茫茫湖中,尋不到蹤跡了。黛玉等人冷不丁聽到,頓覺精神一振,忙起身朝方才簫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卻只見接天蓮葉影影綽綽,哪裡有半個人影?“秋葦,這湖都屬於望梅山莊嗎?”黛玉忍不住問。秋葦想了想道:“應該只有一半歸望梅山莊,另一半歸對岸的清荷山莊。”“哦?那就不應該!”黛玉搖搖頭吩咐道,“你明兒讓里長去打聽一下,清荷山莊如今的主人是誰,有沒有意向出賣,若是有,就開個價兒,咱們無論貴賤買過來,好讓這個湖也有個完整的著落。”秋葦忙答應一聲,說明兒一早就去辦。交待完正事兒,黛玉剛拿起筷子,忽聞遠處又是一聲簫聲,沒等眾人反映過來,一曲《平湖秋月》,緩緩流瀉出來,令亭中幾人皆停了杯筷,凝神細聽,生怕漏掉一個音節。夜空寧靜,荷香滿湖。洞簫特有的嗚咽聲,加之水波淼淼的助音效果,聽起來格外的悠揚動聽,令人神往。黛玉幾人皆沉浸在洞簫聲中,許久都不曾動一下,如同時光定格一般靜謐美好。很快,一曲吹罷,湖面歸於寂靜,只有遠處荷叢裡偶爾響起一兩聲野鴨叫蛙鳴響,打破寂靜,但也不過轉瞬間,便又歸於寂靜。良久,黛玉方舒展一下身子,輕聲笑道:“這曲子來得可真是及時呢,只可惜太短了!也不知是何人在吹簫,竟令聞者如醉如痴!”春纖微微皺眉,很不解風情地嘟囔了一句:“吹得雖好,可就是一聽這動靜就讓我想起一個人來,一想起她來,我這心裡就不痛快!”紫鵑和黛玉聽了,都知道她指的是誰,不覺也想起那個美人來,都忍不住笑。雪雁和秋葦皆是一頭霧水,春纖便講笑話一樣把周海棠在淨慈庵裡夜夜吹簫的事兒說了,臨了還諷刺道:“我猜啊,那位千金大小姐不辭辛苦地苦練這玩意,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要不然,憑她那般作派,她才懶得費那功夫呢!”黛玉聽了,心中微微一動,剛想說什麼,就聽紫鵑在一旁教訓春纖道:“你呀,我都快煩死你這張嘴了,什麼話都敢說。等日後跟著姑娘進了王府,可千萬要收斂些,要不然給姑娘惹下麻煩,我 第五十七回 此夜一別婚期再見紫鵑這一驚非同小可,差點沒穩住重心跌到湖裡去。好在秋葦還算冷靜,忙一把扶了她,對少籬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黑咕隆咚的戴著這勞什子嚇唬誰呢?!”少籬並不答言,只把黑紗放了,下巴朝紫鵑抬了抬道:“我是誰,只管問她便知。”秋葦不解地看向紫鵑。紫鵑滿臉烏雲,沉聲不語。少籬也不逼她,只衝她伸出一隻手道:“多謝你家姑娘好意,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完,主動接過紫鵑手中的籃子,衝她做了一個回去的手勢。紫鵑礙於秋葦在跟前,不好多說,只得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才讓秋葦迅速調轉船頭,往亭子劃去。小船眼看就要划進荷葉叢時,少籬突然在後面喊了一聲:“回去告訴你家姑娘,我要出遠門一趟,以後不能再來看她了,等她出嫁之日,我必會親臨祝賀,讓她保重。”小船戛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