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這就是我養出來的好兒子!”賈母氣得渾身發抖,咬牙切齒道,“祖宗拼下來的大好基業,就要毀在你們手上了,一個惹了事就當了縮頭烏龜,一個勉強出頭卻滿心委屈,還要來指責我這個不中用的老太太,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喲,還不如一頭碰死了痛快……”說著話,果真就要往旁邊的柱子上碰,嚇得賈政一把攔腰抱住,幾個丫鬟也一哄而上拼命攔著,賈政又服軟說了好一通告饒的話,賈母才一邊哭一邊重新安定下來。這邊正鬧著,那邊又有小丫頭來報,說林姑娘來了,還抱著匣子。賈母一聽,便料到黛玉的意圖,不覺又是一陣頭疼,扶著額頭呵斥著賈政道:“還不趕緊回去謀劃你的去,好讓我說服你的外甥女兒心甘情願地替咱們賈家賣命!”“如此,那兒子就先行告退了,母親您受累!”賈政巴不得這一句,忙閃身往後退,及走到門口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回身衝賈母一笑,安慰道,“母親大可放心,外甥女兒自然是願意的,若是她真的不顧這些年的養育之恩抵死反抗,那母親就把她交給兒子,兒子自然有辦法讓她心甘情願地嫁過去!”“你……你什麼意思?”賈母疑惑,“難道她有什麼把柄落在你手裡?”賈政神秘地一笑:“把柄自然是有的,要不然,兒子哪裡就能篤定外甥女兒肯服從呢!”“我警告你,不要太過份!”賈母沒料到賈政還有這麼一手,頓時氣得眼前一黑,用顫抖的手指指著他喝道,“別忘了她可是你親妹妹的女兒,你若是逼她太甚,將來有何臉面去見你妹妹!”“母親糊塗!”賈政冷笑道,“我為了賈家上下幾百口子人命逼她一逼又怎麼了?我又不是為了我自己!”說完,也不等賈母再罵,便拂袖而去。黛玉進門時,恰恰與賈政走了個對臉。黛玉給賈政行禮,賈政微笑著點點頭道:“你外祖母等著你呢,快進去吧!”說完,徑直去了。黛玉目送著賈政走遠,方進了屋門。一進門,話還沒說就朝著賈母跪了下來。賈母心中煩躁,剛剛偽裝好的笑臉瞬間便沉了下來,冷冷道:“玉丫頭,不年不節的,跪什麼?”黛玉從紫鵑手中接過匣子,高高舉於頭頂,一臉悲痛道:“外祖母,黛玉是來賠罪的,這匣子裡的東西,黛玉不能收,雲南陳家的婚事,黛玉更不敢答應,求外祖母成全!”“放肆!”賈母剛被賈政氣得死過去一回,黛玉又接著補了一刀,頓覺胸口萬箭穿心一般劇痛,臉色也驟然灰敗不已,嚇得鴛鴦大驚失色,忙一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賈母,口中驚呼:“老太太,您怎麼了?”其餘琥珀等大丫鬟也一湧而上,扶的扶,摟的摟,端茶的端茶,一時間屋子裡亂亂哄哄不可開交。再怎樣,也是疼愛了自個兒多年的外祖母,黛玉見賈母這樣,一時也是悲痛不已,忙膝行至近前,一把扶了賈母的腿,淚流滿面道:“外祖母,黛玉該死,不能為外祖母分憂,還把您氣成這樣,您……您打我幾下出出氣吧!”經過了丫鬟們一番揉搓,賈母好容易緩過這口氣來,聽見黛玉如此說,不覺悽聲喝道:“我打你?你摸著良心想想,我何曾捨得打過你一下?!!”黛玉羞愧不已,低下頭去,積聚了一天的勇氣突然有了土崩瓦解的頹勢。罷了,罷了,不就是嫁去雲南嗎?不就是個連年戰亂的多事之地嗎?不就是瞧著陳家主母言語傲慢有失氣度嗎?不就是對所嫁之人一無所知嗎?有何懼?總不能只想著自個兒舒坦,就把外祖母活活氣出個好歹吧?若真是那樣,就算將來能嫁個趁心如意的好人家,又怎麼好意思安心度日?!這樣想著,不覺心下一橫,就要收回方才的話。可沒等她開口,就聽賈母顫微微地先開口道:“好個玉丫頭,真是我的好外孫女兒,我們賈家辛辛苦苦養你這些年,吃的用的不比正經主子差一點兒,你就是這樣報答我們的?啊?還有,這婚姻大事何曾輪到你一個丫頭來置喙?你當我和你舅舅都死了嗎?”“外祖母……”黛玉何曾見過賈母發這麼大脾氣,震驚之下,一臉悲痛地看著賈母喃喃道,“黛玉為何不從,箇中原因外祖母竟連問都不問一聲,就認定黛玉是那等忘恩負義之人,您……您讓黛玉情何以堪呢!”“哼,理由?還能有什麼理由?無非就是嫌棄雲南偏遠,局勢又不穩定,怕一不小心丟掉你的小命!虧你好意思這樣猜度你的外祖母和舅舅,你也不想想,好歹我們都是骨肉至親,食不果腹又不能護妻小安全的人家,我們能放心將你嫁過去?可見你內心不純,暗地裡早就認定我們賈家要把你賣掉求榮,可氣,可氣啊!”賈母越說越悲憤,眼淚也止不住地流下來。作者有話要說:最近難過了點,不過風雨過後才會有彩虹,我堅信這一點。 第三十六回 巧周旋黛玉遇轉機賈母字字帶血的指責,黛玉聽著字字猶如針扎,半晌方悽然一笑道:“外祖母好豁達的心胸,竟將親外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