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這番話一挑明,屋內眾人皆是一臉尷尬,大多低下頭去故意不瞧黛玉的窘迫,可又耐不住好奇,偷偷抬眼打量她,但令眾人驚訝的是,黛玉不但沒有預料中的大驚失色,或急怒攻心,反而一派驚喜,拍手笑道:“我才走了一個月,家裡居然出了這麼多事兒,我竟是錯過了!”復又無限遺憾道,“雖說寶哥哥病了,可好歹寶姐姐進了門子,如今寶哥哥身子又要大好了,想來這樁親事也是上天註定的,只是委屈了寶姐姐,頂了個沖喜兒的名頭,外祖母和舅媽可要好好安撫一番才是,我這個做妹妹的,也得好好準備一份賀禮呢!”說完,又鄭重地過來給賈母和王夫人道喜。賈母本來還怕黛玉心懷怨恨,沒想到她倒是出奇的落落大方,不覺心裡一鬆,想著這個外孫女兒還不是個無可救藥的,若她真要不知好歹地鬧起來,那就別怪她這個當外祖母的不講情面了。想到此,賈母放下心來,忙又拉她過來,拍著她的手安慰道:“好孩子,你是個懂事知禮的,你放心,外祖母絕不會虧待了你!”黛玉笑道:“瞧您說的,黛玉可是您的親外孫女兒,您心疼還來不及呢,哪裡會虧待!”一席話說得眾人都笑起來。好容易打賈母處告辭出來,黛玉沒走多遠,就見鳳姐心急火燎地追上來。黛玉忙停下步子問:“鳳姐姐還有何事?”鳳姐用眼神示意下人們都後退幾步,待確定沒人聽見,方壓低聲音叮囑道:“才剛聽見你說要備份賀禮去瞧寶玉小兩口,依我說,妹妹還是略等等的好!”“哦?怎麼說?”黛玉詫異,“我們打小玩到大,都是親近慣了的,難不成他們兩個成了親就不待見我了嗎?”“不是,不是,妹妹想多了!”鳳姐一臉為難道,“實不瞞你說,寶玉那病兒在外面都說好了大半兒了,可實際還是不太好,如今寶釵這個新媳婦也是日日衣不解帶地服侍,生怕衝撞了他,是以他們那個院兒如今都不讓外人進,尤其是妹妹,這一路風塵僕僕,最是該避諱著此才是。當然,我也就是好心提個醒兒,妹妹若是覺得無所謂,怎樣行事都可。”“原來如此,黛玉明白了!”黛玉雖說心中早已對寶玉恨之入骨,但冷不丁聽見他病得厲害,還是覺得心中不忍,可眼下這局面,也由不得她隨意行動,只得草草點頭道,“多謝鳳姐姐提醒,如此我也只能佯裝不知了,待日後寶哥哥的病情好轉,我再找機會去道喜吧。”說完,攜了丫鬟們自去了。作者有話要說:多謝收藏的親們,我愛你們,愛心!預告,下下章男主專場,有很微妙的心理活動哦,敬請期待! 嬤嬤的兒子在外院當小廝,一來二去的略略聽見有人議論,說是好像什麼雲南陳家最近常來常往,不知是不是與姑娘這事兒有關。”“雲南?”黛玉呆了一呆道,“還真是會挑地方啊,這一去,就由著咱們自生自滅了!”紫鵑也是吃了一驚,不過很快鎮定下來安慰道:“姑娘彆著急,就算再偏僻的地方,也有不少顯赫人家,若是家世好姑爺也好,遠點近點又有什麼重要呢!”黛玉冷笑道:“我著急又有什麼用,還不是人為刀殂,我為魚肉——任人宰割罷了。”紫鵑和雪雁聽了心中也不好受,只盡力寬慰著只是道聽途說,作不得真,黛玉卻是一句也聽不進去,只攆著雪雁歇息去了,只留紫鵑一人服侍。是夜,黛玉躺在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窗外月色正好,微風吹起,竹影搖動,映在窗欞上明明暗暗,越發的讓人生出幾絲悲涼來。黛玉躺不住,索性披衣起身下榻,來到窗前几案旁坐下,挑亮了燈燭,坐在椅子上一手支腮開始胡思亂想。從最開始的初進榮國府,到後來與寶玉的兩小無猜,再到如今,府裡的姐妹開始各奔東西,連寶玉也娶了別人為妻,留下她一人承受流言蜚語不說,還要被變著法的遠嫁,這分明是被放棄的結局,一則不想留她在府裡招惹寶玉,二則也是想著遠遠地打發了她索性乾淨,更有甚者,怕是用她換了一些見不得人的好處也未可知。想到此,不覺生生打了個寒戰,再想起自個兒日日掛在嘴邊的“外祖母”“舅舅”“舅媽”等至親稱呼,直覺得唇寒齒冷,竟是連喊一聲都不想了。又忽地想起少籬,想他一個陌生人都不惜頂了不孝的罵名向她伸出一隻援手,相較之下,自己的骨肉至親是何等的殘忍!一想起少籬,黛玉竟是莫名的悸動,心中多少情緒湧出來,難以阻擋的洶湧。思來想去良久,終究憋在心裡難受,索性推醒紫鵑,看她如何說。紫鵑睡得迷迷糊糊,猛地被人推醒,一睜眼就見黛玉站在榻前,雙目炯炯地望著自己,不覺吃了一驚,忙欠起身問:“姑娘怎麼醒了?可是要吃茶?”黛玉搖搖頭道:“不是,就是睡不著,想讓你陪我說說話兒。”紫鵑忙披衣坐正,仔細端詳她的臉色,見她面頰微紅,眼中柔波流淌,竟是說不出的溫柔繾綣,不覺愣愣道:“姑娘,你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