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心中詫異,回頭看了紫鵑一眼問:“我只臨下山時跟一個小尼交待過,其餘時候並沒有託人捎信過來,傍晚那個小尼怎麼知道的?”紫鵑詫異:“怎麼,姑娘竟然不知?那……那可真是蹊蹺了,那小尼是怎麼知道的?”想到此,忙放下手中的活計,道,“不行,我去找那小尼問個清楚。”黛玉想了想,疑點自然落到了少籬身上,難道是他安排人回來報的平安?如若是這樣,倒是小瞧了他,竟是個心細的,想到此,忙道:“罷了,又不是假傳訊息,不用理會了。”紫鵑心中疑點重重,可又不好駁了黛玉,只好點頭答應了。才要替她打散頭髮,猛地低頭瞧見黛玉的耳洞空了,忙問:“姑娘的耳墜呢?”“這個……”黛玉早已想好了說辭,指著帶來的包袱道,“我走時匆忙忘了帶銀子,只得把耳墜當了,換了幾兩銀子,一是住了客棧,再有買了幾身衣裳替換,還有這藥……”想到此,忽然想起一事,忙走到包袱跟前開啟一瞧,見那塊銀子仍舊好好地躺在裡邊,暗叫一聲不好,這一路被少籬氣得連正經事都忘了,居然沒有把銀子還給他,想一想住店、買衣裳、僱丫頭、買藥這種種花項五兩銀子恐怕都不夠呢,而自個兒還一文未給……正自懊惱著,忽地又想起,他說過,要想找他去松巖寺打聽“少籬”即可。想到此,不覺眼前一亮,鬆了一口氣,忙對紫鵑吩咐道:“給我準備十兩銀子,過幾日得去還債!”“還債?”紫鵑又是一愣,“姑娘欠了誰的債?”黛玉無奈,只得隨口道,“當鋪掌櫃的心太黑,只給了五兩銀子,可光是大夫的診金藥費就花了大半,別提住店用餐了。結帳時我正窘迫,恰好遇見一個善人,就借住在附近的松巖寺內,就主動幫我結了剩餘的帳目。”“原來如此,姑娘這一去還真是一波三折啊,身邊還沒有一個服侍的人,可怎麼熬過來的呢!”姑娘一邊感慨著,又紅了眼圈,忙道,“咱們不差這點銀子,一會兒服侍完姑娘歇下,我就去松巖寺跑一趟。”玉忙道:“不急!那人這幾日不在寺內,過兩日再去吧。”紫鵑忙點頭應下。黛玉才要歇下,只見院門一響,周海棠帶著翠兒搖著紈扇進來了。自打上次被黛玉奚落後,這是周海棠 第二十三回 喜上眉梢轉眼成愁此後接連幾日,黛玉皆按時服藥,還別說,藥雖苦,卻頗有成效,熱症再沒發作過,連身上也有了力氣,黛玉雖不想承認,可心中對少籬的感激不免又增了幾分。這日,用罷早飯後,黛玉約莫著少籬該回寺裡了,便吩咐紫鵑帶了十兩銀子去松巖寺尋一個叫“少籬”的人。紫鵑應了,帶上銀子很快便去了,一個時辰後,紫鵑回來了,一進門便苦著小臉抱怨道:“姑娘,這個叫‘少籬’的到底是個什麼人物,手下的小廝如此無禮!”黛玉訝然,忙問:“你沒見到少籬本人?”紫鵑氣呼呼道:“我去了寺裡直接就說要找‘少籬’,沒想到出來一個小廝,說是少籬的家僕,問我找他家小爺做什麼,我說來還債,須得他本人來接。他卻以為我在找藉口接近他家小爺,說我若真欠了他家小爺的債,把銀子交給他就行,甭想方設法的往他家小爺身邊湊。我一氣之下,把銀子往他頭上一砸,罵了一句好不要臉,也不照照鏡子,莫說本姑娘沒見過你家小爺,就是你家小爺生得跟天仙一樣本姑娘也不稀罕!說完我就跑了!”紫鵑一口氣說完,猶自氣鼓鼓的不解氣,問:“姑娘不是說那少籬是個善人嗎?怎麼這善人底下的家僕是這麼個目中無人又不知廉恥的玩意呢!”黛玉忍不住大笑,腦中不覺浮現出少籬那毒舌欠揍的嘴臉,想道果然有其主必有其僕,這還真是得了真傳。紫鵑猶自不解,愣愣地盯著黛玉,直到黛玉笑夠,方怯怯道:“姑娘好久沒這樣痛快地笑過了!”這次輪到黛玉發愣了,但也不過是一個愣神,很快便恢復如常,笑道:“突然想起一個笑話來。罷了,既是還了債,咱就不必計較這些了,哪有同恩人計較長短的。”說完,又忍不住笑,惹得紫鵑一臉莫名其妙。這時,春纖端著煎好的藥汁進來,一進門便神秘兮兮道:“我方才經過周姑娘的院子,隱約聽到裡邊有摔東西罵人的聲音,不知道這位千金大小姐又鬧騰什麼呢。”黛玉聽了不置可否,紫鵑卻撇嘴不屑道:“初次見面時文文靜靜的一個高門貴女,誰想到幾次接觸下來竟不是個良善的,好歹給老太太祈福的日子也沒剩幾日了,不然天長日久地對著這麼一位,想消停也消停不下來。”黛玉聽了,心中卻是一沉,方才的好心情瞬間跑得無影無蹤。紫鵑和春纖見她面色有異,不覺對視一眼,皆料到她是在擔心回到榮國府如何面對寶二爺以及那一大家子幸災樂禍的人,也不覺斂了笑意,長吁短嘆起來。黛玉的消沉也不過一瞬,不知又想起什麼,轉眼便又明朗起來。紫鵑和春纖頗為不解地盯著她,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