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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柳相美意,”似是雲秀的目光令那少年平靜下來,少年說道,“然而我們的婚事,卻不必您來做主。”柳世番正要再接再厲,雲秀卻先笑了起來,“——那可是杭州的良田和宅院啊。”少年疑惑道,“你想要?”“……是杭州啊。”“我買給你啊。”卻不知那少年想到了什麼,略羞赧道,“……但可能要多等幾年。”柳世番這才回味過來,他們竟當著他的面你儂我儂起來——自然也隱約聽出來,雲秀和這少年已早有串通勾連了。卻不待他惱羞成怒,雲秀已先一步轉向他,說道,“贖身不必,嫁妝也不必了。您生我養我,賜我寄身之處,而我也曾救你妻女三條性命。不知是否可以抵過?阿爹……柳夫子,山水有時盡,你我就此別過了吧。”……雲秀坐在雲頭上,十四郎捂著臉坐在她雙膝之間,有氣無力,“……飛毯也可以啊。”卻被一本正經的駁回,“神仙退場當然還是騰雲駕霧比較正統。”笑了一陣,她便圈住十四郎的腰,將臉貼上他的肩頭,輕輕嘆了口氣,“讓我靠一會兒吧。”十四郎愣了片刻,側身將她抱在懷裡。設局時信誓旦旦說要考驗人性——其實有什麼可考驗的?她又不是才認識柳世番。就只是心底一點意氣難平,想要追問他究竟是否曾有半刻鐘將她這個女兒記掛在心上罷了。此刻想來,也實在幼稚和矯情。可是……若這份幼稚和矯情能來的早些便好了。雖然想來結果也不會有所改變,但至少此刻心底空缺之處,該已被填滿了。當然,填滿它的十之八|九不會是什麼美好的記憶和感情吧,甚至或許會比此刻更慘烈百倍,甚至到互相視若寇仇、無可轉圜的地步,但至少能將她的意願展現給他。他固然冷酷、專斷、自私,可多多少少,也是在以他的方式善待她的。雖說她和“他的方式”格格不入,一別兩寬才是最好的結局。但至決裂時都沒給他了解她的機會,也不免遺憾。不,多少還是傳達了一些吧——她對他的不滿。雲秀不由輕輕笑了起來。十四郎坐在飛毯上,雲秀坐在他兩膝之間,坦然的剝柚子。十四郎的手放在毯子上,背在腰後,疊在胸前……最後終於開始突破極限,試圖不著跡象的攬在雲秀腰上。雲秀耐心的等了好半晌——終於等到了他成功的那一刻。並得到了令她也跟著羞澀起來了的、少年剋制雀躍強作鎮定的清黑明眸和桃花色面頰為獎勵,於是也投餵了他一瓣柚子為回報。“多謝你陪我演這一場滑稽戲。”“放下了嗎?”雲秀笑著向後仰了仰,展開手臂靠在十四郎的胳膊上,看向高處的層雲與飛鳥。“嗯,從此無家一身輕,天地任遨遊了。”她笑看向十四郎,“接下來你打算去哪裡?我無不奉陪。”十四郎垂了睫毛,輕輕問道,“那麼,你是否願意同我一道去成個家?”飛毯急速下墜。十四郎心知自己這一次凡心熾盛並非是因憂國憂民,只因他想拉住這再無牽掛的小仙女,和他共赴紅塵。 落月搖情滿江樹(二)他從小跟在太后身邊長大。太后素來賢惠,是那種她若為嫡母,必能將諸子視若己出的賢惠。但可惜她並未成為諸子的嫡母。她卻也不是那種死心塌地的賢惠,一朝初心受挫,便立刻投身爭奪中。頗有些你既無情我又何必念情的意味。對於“賢惠”二字,便只謀求其名,不肯忍耐著奉行其實了——十四郎依舊記得她規勸向她抱怨丈夫多庶孽的侄女:男賢臣字打頭,女賢奴字打頭,你既要做賢妻,自然就得忍受些不能不忍的事。十四郎想,他的存在,也許也是她不能不忍的諸事之一。平心而論,至少在撫養他一事上,她忍耐著無可指摘的撫養了。比起那些她以精妙絕倫的偽術賢惠的暗害了的人和事,著實仁至義盡。可她既已在他心底種下了虛偽無情的印象,無論如何,十四郎都對她親近不起來。而她雖養了十四郎十餘年,卻也從未展露過什麼喜愛和溫情。養母子之間,也就比形同陌路略好一些。——十四郎確實都一直是這麼認為的。直到那一日,他目睹父親被弒殺,原本無法遏制的手刃仇敵的衝動,卻在得知養母參與其中之後一瞬間被澆熄,化作無盡糾葛悲涼。原來十幾年的養育之恩,早在不知不覺間化作了母子之情。何況還有個代替了父母關愛教養他的二哥哥在。殺父之仇報不了卻又擱不下,最終使得他遠行逃避。而這一路行經聞見,雖化解不了他心中愛恨,卻早已令那愛恨變得渺小淺薄。不如就此拋棄了吧。如今在皇位上坐著的那個人,也許精明幹練不足,本性之寬厚仁和卻並無矯飾。輔佐得當,是能成為明君的。十四郎依舊記得,年幼時二哥哥教他騎術,曾帶他去獵場跑馬。他瞧見羽林郎胯|下□□駿馬健美雄偉,很想去騎一騎。彼時二哥哥新被立為太子,正當意氣風發的時候,便欲替他討那馬來試。卻被羽林郎一口回絕,稱自己擔有守備之責,不能下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