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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後,綠瀾姑娘從正院兒回來,向裴氏回話,“大娘還是惱火了,說‘我家的閨女,倒讓四弟妹來操心,四弟妹真是個妙人兒——秀丫頭要住就讓她住,她有能耐就住到死。反正我這個當孃的也管不了她。’”裴氏默然半晌,才對雲秀道:“先前勸你,怕的就是這個。遷怒到我身上還沒什麼,可你是大娘的女兒,遲早都得回去。”看雲秀顯然沒明白鄭氏話裡的威脅,又諄諄規勸,“我知道你日子艱難,可還是先忍幾年吧。女孩兒總歸是要出嫁的,莫非到時候她還能到婆家去欺負你不成?可你什麼時候往外嫁、嫁給什麼人,卻是她說了算的。我和你四叔再疼你,她不點頭,我們也是乾著急。這些道理,你明不明白?”裴氏都說這麼直白了,雲秀豈有不明白的道理?雲秀默然不語,裴氏忘了一眼書房的方向,嘆了口氣。回頭吩咐丫鬟為雲秀收拾客房。道,“總之先住下吧,以後的事,以後再想辦法。”雲秀這才試探著問,“嬸兒……能不能給我大舅送封信?”雲秀稍微有些鬱卒。因為她終於察覺到了自己宅鬥考試的考點。 休戰三才堂,鄭氏處。綠瀾姑娘來替裴氏傳話時,鄭氏才被大女兒雲嵐惹了一肚子氣。——婆婆嚥氣,丈夫上京,出嫁八年後,鄭氏總算迎來了翻身做主人的時刻。正春風得意,竟生出閒情逸性,攬著雲嵐給她把筆潤字。誰知雲嵐蹬鼻子上臉,她要寫橫,雲嵐非要寫豎,她順著她寫豎了,雲嵐改筆畫圈,她只好呵斥,“你到底寫不寫!”雲嵐嚷嚷,“我自己寫!”鄭氏讓她自己寫,她裝腔作勢的蘸墨、舔筆,然後大筆一揮——把她之前畫的圈給塗黑了,還興沖沖的向鄭氏炫耀,“阿孃,鵪鶉!烤成黑炭了。”鄭氏:……要、慈、祥。結果雲嵐搗蛋時皮實,挨訓時就脆弱了。鄭氏不過稍稍大了點聲,就把她給說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所幸這孩子識得時務,老老實實的打著淚嗝、滴著眼淚寫自己的名字。……寫出來就跟蟲子爬出來的似的。鄭氏看她委屈的模樣就來氣,再看她學了一年字了,寫出來的就這種水平,越發來氣。敲了她手背一下,“哆嗦什麼?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要力透紙背。甭管寫得好不好,先當自己是天下法結構,也給人一種她不是沒章法而是章法獨特的底氣。一個沒孃的孩子,比被人寵著長大的還囂張自信。作為後孃,鄭氏實在有些忍不了。兩相比較,就更對這個不給自己爭氣的親女兒恨鐵不成鋼了,“奉承話你都聽不出來?今天坐在這裡的要是秀丫頭那死鬼娘,他們照樣說你樣樣都不如秀丫頭!……不識好歹的東西!”這話說得重了,雲嵐哭哭啼啼的非要去找她爹。鄭氏簡直氣瘋了。她身旁老僕忙打圓場,又讓雲嵐認錯賠罪,又勸鄭氏,“姐兒還小呢……”鄭氏怒道,“不用勸她,你們讓她去!”雲嵐扭頭就哭著跑出去了。鄭氏氣還沒消,綠瀾姑娘就來求見。進屋告訴鄭氏——雲秀在她四叔那兒,她四叔四嬸要留她住幾天。鄭氏:……比起惱火,鄭氏先感到的竟是發懵。雲秀明明住榮福堂,怎麼說在八桂堂呢。隨即她立刻回味過來——這丫頭跑了!書香門第出身的嫻雅閨秀,一言不合她說跑就跑了!重要的是,自己才得到機會,正躊躇滿志、一掃晦氣的準備收拾她,結果才餓了她兩天——她跑了。鄭氏怒極反笑。雲秀沒向她請示就擅自出門,這錯處她是拿住了。這就起身去八桂堂興師問罪,雲秀和裴氏一個都跑不了。但想了想,還是忍了下來。要收拾雲秀,她有的是機會。犯不著把裴氏扯進去,畢竟眼下他們不在京城,而是在蒲州,裴氏孃家人的地盤上。便讓雲秀先逍遙幾天。反正雲秀錯得越多,日後她收拾起來就越有名目。打發走了綠瀾,鄭氏惡氣難出,領了人便往雲秀院子裡去抄家。——柳家祖宅雖跟京城豪門沒得比,卻也是高門深院。不是深閨裡的小娘子說跑就能跑的,鄭氏篤定了,要麼雲秀有內應,要麼就是看門的翫忽職守。她也不去猜到底是哪個。到了榮福堂,先把老太太留下的還沒來得及收拾的舊僕集合起來。格外看不順眼的就打板子,其餘的人扣月錢。就是想找個管事的婆子出來免了她管的差事,一時竟沒找出來——她當家都半年了,改換的管事早就換完了。榮福堂裡剩下的寥寥幾個體面些的媽媽和丫鬟,又在昨日料理乾淨了……看著底下零零落落幾個或笨或拙的僕人,鄭氏很覺得自己金笊籬拌豬食,白瞎了排場。訓話訓得也就沒那麼痛快。“我嫁到柳家八年,還是頭一次知道天下有這種醜聞——待字閨中的小娘子說不見就不見了,你們伺候得好啊!所幸這回是跑到她四叔家,這萬一是跟什麼烏七八糟的人跑了,或是被什麼烏七八糟的人給拐去,祖宗的臉還要不要了?!”“老太太菩薩心腸,能饒得過你們的就都饒過了,把你們一個個慣得無法無天的